展云飞敛容。“聪明、很聪明。”他声音低沉,眼神瞬间黝暗。彤爱君,千万不要是她来,展云飞心悸地想。他执杯饮干烈酒,吞人腥辣的酒,五脏六腑全热了。听得王爷又说——
“百密就怕一疏,所以……”他忽然打住话儿,眼睛闪烁狡光,心里仿佛为某种诡计自得其乐。
展云飞静静将琥珀色酒液倾注杯中,此时来人在堂外通报。
“禀王爷,百罗门‘梦中身’突破阵局,身受重伤,属下们正积极围捕。”
“看来猫已入网。”王爷冷笑。“好个‘梦中身’,我倒要看看她有几条命可以死。”硕王爷向外咆道。“通报下去,谁提她人头来,重重有赏。王府各通道关闭,绝不能让她溜了。”
展云飞缓缓将酒注满,一口干了,掷杯起身就往外走。
王爷喊住他。“你干嘛?”
展云飞停步,斜着脸回道:“我去抓猫来领赏。”
硕王爷大笑。“当然少不得你——”他深思。“也好,彤爱君生死不明,大意不得,你去吧!”^-^
踏人喧闹花苑,展云飞仰头深深呼息。
那是一种浓而腥甜的味道,杀戮生涯,常沐浴在血海中。只是这次,他搜寻的,是一个女人的血。
展云飞穿越人潮,血隐约在空气中浮荡。越接近目标物,他的脚步越发沉重,身体越是绷紧,像是将发怒的兽,随时爆发致命的狙击。
步往幽密的暗廊深处,血的味道越浓,像妖艳的花释放浓郁的香,只是这香带着浓浓腥味。他知道,她在流血;他想像她正躲在某个暗处看着自己大量失血……展云飞胸腔蓦地抽紧,愤怒及沮丧揪紧他心房。
他先众人一步觅到她遗下的血迹,追击出她藏匿的方向。那是一条蜿蜒怵目惊心的红,在晦暗地板,蜿蜒人一间房,展云飞推开房门,木门发出沉重的声响,一线光跟着透人,细尘在那束光中飞舞。
狭小阴暗的房间,血迹停在一只古老巨大的抽制壁柜前。
壁柜足可藏身至少三人。
展云飞跨入暗房,庞大身躯停在柜门前,大手按在门把上。
然后,这一刹虽短暂却像永恒般地静与黑,静得他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黑的是那一方柜门。
开了这相门,看到的会是怎样的彤爱君?鲜血淋璃?没了呼息?
在这短暂的一刹,展云飞想到柜内的彤爱君可能已死,他用力握紧柜把,忽然失去拉开柜门的勇气。
两度放走她,她却一再冒险,枉费!枉费他几度手下留情。这一次,他看见的,还会是那个红衣丽颜、生气盎然的彤爱君吗?
血的味道不停自柜缝窜出,柜门底边细缝,缓缓地、浓重地,濡出一片一片血。
他“霍”地拉开柜门,一束致命银光窜出,立即射伤他右臂,喷出鲜血。
长鞭若影,那是第十式——鞭影若刀,杀人于瞬!
展云飞只看见那充满力量的一鞭,银芒后是一张惨白染血的脸,是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
一见是展云飞,这瞬,爱君的力量仿佛也用尽了。她的眼无力地合上,身子软倒在血泊里。
展云飞立在黑暗的壁柜前,深深地看了幽暗潮湿的柜内那张皎白丽颜一眼。随即退后一步,关上柜门。她练了第十式,致命的第十式,她不听劝、不要命,她死了也活该。
展云飞转身,表情阴冷,双眸瞬间漆黑如墨。他俯身蹲低,翻出内袖,拭去柜门前一地的血迹。
竖耳倾听,远方人声渐近,看来已有人搜寻到血迹。展云飞跨出房间,卷起袖子露出右臂,左手两指伸直运气如剑划伤右肘,血淌落,在地上沿出另一道新痕,滴往不同方向。
他再退回房里,将门掩上。一并将那线光阻断,房里瞬间黝黑如夜。
他蜇返壁柜,打开柜门,表情肃然,动作利落;他抽去腰带,拉松宽袍,然后俯身将血泊中冷得打颤的彤爱君横抱人怀,背对着坐人柜内,雄背倚靠着柜壁,倾身伸手将拒门拉上,和爱君一起隐匿。
左拥爱君,右手掩上柜门的那刹,展云飞不禁想——
这就是爱情吗?
是这么黑暗、这么绝望与愤怒,生气着她的同时,还只想着呵护她。恼得想对她置之不理,然而更凶猛的情感却只想将她溶进血骨里。
这就是爱情吗?第三次下不了手伤她!
他们有一阵子没见,展云飞以为她对他的吸引力已经淡掉,可是先前听她重伤时,他却心悸得感到浑身血液在瞬间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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