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
那天她正在饼铺里帮苏老头的忙,一身浅绿色衣衫,发上扎条碎花头巾,雪白小脸上沾了些面粉和几粒芝麻,手上忙着将烧饼放进炉子里烤,嘴里却嘟嘟哝哝地教训那直排到秦淮河畔等候买烧饼的男人,她的模样说有多可人就有多可人。
打从十五、六岁开始,练锦就不曾为女人的事烦恼过,一来因为他家世显赫,想攀亲带故的人多得数不完;二来他相貌俊朗飒爽,文武双全,为人又随和潇洒,是以对她示好、暗恋,乃至投怀送抱的女人也就特别多,他又何须为女人之事而烦恼?
不过,练锦见过的女人虽多,碰过的女人也不少,却从没见过像苏恬儿这种让他一见倾心的奇特女子。
没错,她的确奇特。她聪明活泼、直爽开朗,虽然有时不免有些无理取闹,却没有一般姑娘家那种扭捏矜持,也不像大家闺秀那样死气沉沉;甚至还主动要休书,敢拿刀子威吓人,嚷嚷着要把丈夫阉掉,那真可说是临安城奇闻!
而最吸引练锦的,就是她对着一长排表面上是来买烧饼,实际上却是来看她的男人大加数落,念得众家英雄好汉面有渐色,恨不得跳河自杀算了!
正因如此,练锦易容打扮,把自己化成一个又丑又怪的大麻子去接近她、戏弄她,哪知道人是见到了,却也顺便带了满头满脸的面粉和芝麻回来。
这次娶亲,练锦压根儿心里就不愿意,因为他心底始终存着苏恬儿那可爱、俏丽又活泼的影子,对于婚事自然是兴趣缺缺。
不过,在婚姻大事本就非他所能自主,而身为练家长子又不能不以家业为重的情形下,他只好答应成亲!
想不到……想不到老天爷竟然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让他的新娘从杨家姑娘变成了苏家饼铺的苏恬儿。
他不知道这当中究竟发生什么事,可他确定,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的。他打算将错就错,就在今晚,就是现在,他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让她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女人,让她没有丝毫反悔的机会。
她头一偏,避开他那缠绵不断,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热吻,“不要,放开我,你放开我……”
练锦摇头,半撑起身子半压住她,俯视着她动人的娇艳面庞,“恬儿,你想让我死吗?”
两人密密贴在一起的身子,让苏恬儿既羞又急,而经由他躯体不断传来的热度则让她心惊,“你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练锦又摇了摇头,微微挪了挪身子,让腿间肿胀的硬挺轻轻抵住她,哑着嗓子,意有所指地道:“恬儿,我说过没了你,我便活不过今晚午夜,难道你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
苏恬儿被他那恣意奔放的情欲吓住,拼命扭动身子想挣脱他,“我不管,我只要你放开我,放开我!”
练锦原本就想要她想得快疯了,她这一扭动更如同火上加油,直烧得他快克制不住自己!他一面威胁、一面恐吓,还一面忙着脱她衣服。“该死!你这小傻瓜!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和你爹还能活下去吗?”
苏恬儿听了整个人愣在当场,“你……你说什么?第二天,苏恬儿在全身一片酸疼中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寒潭似的深邃眼眸,跟着是挺拔的鼻梁与唇型优美的双唇,还有嘴角那若有似无的浅笑。
这俊美绝伦的笑,让苏恬儿几乎为之失神,好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
练锦坐在床沿低头瞧着她,一身石青和褂,看上去显得英姿飒爽、英气逼人。
“醒了?累不累?”
这没头没尾的问话让苏恬儿犹如坠入五里迷雾中,摸不着头绪,“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里?我又怎么啦?为什么我会……”
她怔怔地坐起身子,想看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岂料当她坐起身时,被子也跟着下滑,露出她不着寸缕的赤裸胴体。
苏恬儿顿时羞红一张脸,忙抓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你……我……”
她看看眼前一脸捉狭的英俊男子,再想想自己这模样,顿时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全回到脑子里。
她想起昨夜她本该嫁给御品斋的玉穆为妻,还准备阉了那个仗势欺人的大少爷,哪知阴错阳差,她居然被送到练家湘坊来,而且还和那个叫练锦的男人圆了房……
想到练锦,她的视线不由得投注在身旁的男人身上,而他睁着一对贼溜溜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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