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钟无射吃了一惊,蓦然坐了起来,只见宛容玉帛皱起了眉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轻微地起了一阵颤抖。
钟无射呆了一呆,骤然大叫:“岑夫子,你在外面鬼敲什么?给本姑娘进来!”
岑夫子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瘟神又想到了什么,放下药盅,他小心翼翼地向里面探了探头。
然后他又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现象,宛容玉帛竟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岑夫子!”钟无射扶着宛容玉帛,尖叫道:“你发的什么呆?他醒了!他醒了!”
岑夫子突地一下清醒过来,奔到宛容玉帛身边,只看见他睁开眼睛,看了钟无射一眼,皱了一下眉头,问了一句:“你……你是谁?”之后便闭目倒了回去。
钟无射本能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岑夫子也瞪着她的脸发愣。“怎么了?”钟无射呆呆地问。
“很好看。”岑夫子呆呆地回答。
“那他为什么不认识我?”钟无射呆呆地问。
岑夫子仔细地在宛容玉帛身上检查了一下,苦着脸,“你给他下了太多的失心散,他又昏迷了那么八九天,大概……大概……”他吞吞吐吐地不敢说。
“大概什么?”钟无射追问。
“大概,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岑夫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敢看钟无射一张美脸变成青脸。宛容玉帛伤后十六天,他的伤在钟无射连骗带偷弄回来的绝世奇药调养下已大致复元,但过去的事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钟姑娘。”宛容玉帛自从清醒之后,便不肯叫钟无射“无射”,而叫她“钟姑娘”。
钟无射今日一身红衣,自宛容玉帛醒后,她便打扮得一日比一日妖艳,黄衫古裙是万万不穿的,胭脂珠宝是万万少不了的。岑夫子固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宛容玉帛自然更不知道这位娇媚如花,风情万种的大小姐打的什么算盘。
“钟姑娘,”宛容玉帛眉头微蹙,他自醒来之后便很少笑,而他本是爱笑的人,“为什么赶我走?”自前些天起,钟无射便冷言冷语,要赶他回宛容家。
钟无射红衣飘然,佩环叮当,“你是宛容家的人,自然回宛容家,难道你想在我这里住一辈子?”
“可是我……”宛容玉帛忍不住道,“我不认得我家,不认得他们,我……我怎么回去?”他有一张温柔而如婴儿般纯真的脸,这样蹙眉哀怨地说话,有一种婴儿般的可怜可爱。
钟无射板起脸,冷冷地道,“你回去自然认识,你不走,难道要我养你一辈子?”她摇了摇头上的珠钗,“你要留下也行,你有银子么?”
“银子?”宛容玉帛皱眉。
钟无射伸出手,“你有银子,你留下。没有银子你便滚蛋。”她眉眼冷冷的,语气也冷冷的,“赖在我这里,你想吃白饭不成?”
宛容玉帛看着她娇艳而无情的脸,突然之间,有一种被遗弃的情感冲动。他不知道这种感觉由何而生,这几天她对他并不好,他也并不喜欢她,但在他心底深处,却深深知道,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虽然不喜欢她,但心里最深处分明记得,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记得她浅嗔薄笑的样子,记得她生气——摔……摔书!他不知道这些零乱的记忆由何而来,但他甚至记得,他本是深爱着这个女子的,甚至,是爱得太深太深,是为了她而活下来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不留我,我走!你妖媚成性,留在这里没的玷辱了我宛容玉帛!你当我好稀罕么?”他一辈子没有讲过这么伤人的话,此刻却冲口而出,“我留在这里十六天,十六天的银子我会给你,够了么?”他咬牙,不知道自己近似绝望的愤怒由何而来,但她的无情便像一根尖刺,一下戳入他心底,太痛太想哭,而又硬生生哽住了眼泪的怆然无助啊!
钟无射从来没有听过宛容玉帛用这样偏激的口气说话,又偏偏说中了她“妖媚成性”的痛脚,“我便是妖媚成性也轮不到你宛容公子管!你走!你马上给我走!我明日爱如何妖媚便如何妖媚,少了你给我碍眼!我钟无射一辈子没安过好心没救过人,这回倒行逆施救了你!天活该报应我救你这个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少爷公子!银子还来,你马上走!”她气得脸色惨白;不知哪里来的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还有眼泪啊?
宛容玉帛看见她泪珠莹然,也不知哪一句伤了她,“不必你赶,我马上会走!要银子,有本事来宛容家拿!”他拂袖便去,一辈子没和人吵过架,虽然是三言两语,却伤了人也伤了己,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讨厌钟无射,讨厌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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