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想起了母亲,她的身子以前并不差,可却日渐消瘦,父亲对她呵护备至,却仍是留不住她,他还记得母亲离开前几天,躺卧在病床上缝制他们的衣裳,当她不小心扎伤食指时,父亲大发脾气地将她手上的衣裳丢开,吼叫着不许她再做这些事。
母亲苍白地被父亲拥在怀中,呢喃着安慰父亲,说她不碍事,会永远陪着他,可这最终却变成一个谎言,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诺言……
“二少爷,你怎么了?”喜乐在他眼前摇手,他怎么表情凝重,不发一语?
隋曜衡回过神,凝睇面前的喜乐,她总是生气勃勃,不像母亲那般娇弱。“我只是想起爹娘。”其实他在外头五年,甚少想到这些事,可自从回来后,同母亲的记忆却一直浮上心头。
“哦!你……你爹娘的事,你……要放宽心。”她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他笑着拉起她的手往前走。“人生在世,总免不了生离死别,这点我明白,而且我说过,对爹而言,那或许是一种解脱,若不是他答应了母亲不许在她死后自戕,他或许早随娘走了……”
“你说这话又像是出家人在说的话了!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像是你一点都不难过你爹娘。”她皱着眉,想着自己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我也不该说这些,因为我想你一定也是伤心的,只是没那么那么伤心,可你说话这态度我又不喜欢,好像太理智了些。”
他浅笑。“那倒是,在你心中,我可成了无情人。”
“那也不是。”她低头咕哝了句,至少他以前对她很好。“只是你不该在服丧期到外头作乐。”
“作乐?”
“你在人家府里有歌妓乐妓陪着,不是寻欢作乐吗?我要回衙门了。”她生气地抽回手,往另一条街走去。
隋曜衡原要拉住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最后放了下来。
看着她走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他从不知道喜乐的醋劲会这么大,忆及她看着香岚偎着他时的吃醋模样,他就忍不住泛出笑意。
喜乐向来没姑娘家的羞怯害躁性格,与她一起,他从不用费心去猜测她真实的想法,所以很轻松,而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放松过了。
一回到衙门,果不期然,张义叨念了喜乐近半个时辰,说她在戴府的表现丢尽了所有衙役的脸,甚至放下狠话,说她若再犯跟今天相同的错误,那她不如回家嫁人算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若不是袁叔在一旁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忍耐,她真想大声反击回去。
可她知道,只要她一骂出口,那她的衙役生涯就要提前结束,所以,她使尽了全身每一寸耐性,拼命忍耐,直到他责骂完为止。
“真想哪一天狠狠地把张捕头揍一顿。”喜乐假想着张义就在他面前,双手不停挥着拳。
袁荣笑道:“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这样粗鲁的话。”他坐在桌前缮写。
因为一年一度的“秋审”在即,他必须起草、缮写、刻印、编册各种所需的黄册,忙得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只是在想,又不是真的会这么做。”她顺手拿起袁叔堆在案上的书册,拿到屋子靠墙边的各式架上放妥。
她走回桌边,拿起桌上一张张的犯证呈状、口供、勘语,问道:“袁叔要不要我帮你黏成帙本。”
“好,黏上后别忘了在接缝处钤盖印信。”他叮嘱,手上的笔没停过。
“这我知道,你忘了去年秋审前也是我帮你的。”她笑着帮他将案上的资料整理整理,而后拿起所需的浆糊到另一张小桌子。
她认真且小心地依照时间排列,这些都是犯人的呈状、供词、还有案发的经过,必须编档收好,作为纪录。
半个时辰后,喜乐起身动动身子,一直坐着,筋骨都发酸了。
她拿起黏好的轶册,将它拿到架上,却发现架上的空间所剩不多。
“袁叔,没空位了。”她自木架后探头道。
袁荣抬眼。“那些兔崽子定又没将我的话听进去,我才吩咐他们买些新架子回来,结果到现在连个影也没瞧见。”他皱起眉头,现在这房里的十二只书架全堆满了册子。已无多余的空间。
“没关系,我想个办法。”喜乐努力将架上的册子往旁推,希望能挪些空间出来,却仍是没办法。
忽地,她脑袋一转,对了,不如先将年代较久远的帙本拿到别的架子上去,这样就可以空出一个柜子来。说做就做!
她开始将最下层的册子拿出,抱了满怀后,便走到另一边放着年代较久远轶册的架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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