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真是幻听,那么这感觉也太真实了点吧?
「舞月,瞧这里,一个死人!」那是个男子的声音。
「死人?!真的假的?」那叫舞月的少女听嗓音年龄应与齐珂珂相仿,可却无寻常女孩儿乍闻死人的反应,清亮嗓音里只是兴味盎然。
一阵踹踢、掐捏及探视,末了,少女竟逸出深感遗憾的叹息。
「笨射月,什么死人?还有一口气呢!」
「剩一口气也快变死的了……」射月动手拉扯舞月,「这种荒郊野外,没药石没大夫,谁都捱不久的,走吧,省得待会儿拘魂使者一到,她灵魂出窍之际还误以为是咱们害死她的。」
「要走你走,我不。」她不但不走还好玩似地在齐珂珂身旁蹲了下来。
「干么不走?别跟我说舞月姑娘突然善心大发想救人了!」少女不走,男子也只得傍着她身旁坐下。
「救人?!」舞月好笑地瞪瞪眼,「我像吗?」
「不像!」射月据实回答,「一点也不。」
她笑出声来,并自怀中拿出一盒银针。
「针哪来的?」他诧异。
「偷的。」
「偷?向谁偷?」
她漫不经心地玩起发辫。
「不就前两日到咱们那里看表演的那个云游方士嘛!小里小气只扔下五个铜板的那个呀!」
「人家赏银给的少,妳就偷人东西?」
「不然还客气?」少女笑咪咪。
「妳不怕老爹骂人?」
「没人告诉老爹,他怎么会知道?又拿什么骂人?」
舞月转眸觑了眼不出声的他,笑得既可爱又妩媚。
「如果让老爹知道了,我可是要捱板子的,如果你不舍得见我捱板子,那么,你就该乖乖安静,是不?」
射月叹了口气,在她的身旁他似乎只有叹息的份。
「是的,我会安静的……舞月!妳在做什么?」
他发出惊呼,只见那压根不懂针砭的少女,竟拿着银针在那似乎即将断气的乞儿身上玩起针灸的游戏。
「没什么,依你说的,在这荒郊野外躺着也是等死,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让我来试试看。」
「舞月!」
射月愕然的惊觑着那被乱扎了几针肌肤上渗出血丝的乞儿,急急挡下舞月下针的手势,「什么都能玩,这个不能,那是一条命呢,妳让人家安安静静地去吧!」
「不要!」
她毫不考虑的推开他。
「重要的穴门都还没插到呢,也许她命长,也许我技高,也许我和她就有此缘,也许,就这么误打误撞也能赶跑阎罗呢!」
一个念着玩一个只想阻,推拒之际一不小心针盒翻倒,里头的银针竟一古脑儿往齐珂珂身上斜插、竖进、直刺、横落,猛地一股椎心的痛楚自齐珂珂宗鼻、梁丘、伏兔、髀灵等等穴位闪电似地流窜,她只来得及张开口发出一声惊人痛呼,之后便沉入了昏迷里。
※※※
事后,有关这项奇迹,齐珂珂真不知是该感谢阎王饶命,还是该感激小鬼忘了索命。
那一日,射月见齐珂珂被舞月胡刺一通发出惨叫,为了不让她命丧于少女手里,他急急忙忙抱了她回转班子里,而这时,恰巧云游方士回来寻针,经过诊治,齐珂珂顺利捡回了一条小命,可依方士的意思,他那事后的救治是其次,针盒砸下时的乱针齐舞才是真正救回垂死边缘的齐珂珂一条命的主要因素。
当齐珂珂清醒之后,她才知晓自己身在一个以耍杂技为营生的班子里,来自金陵,团主名唤秦快,名副其实为了银子既「勤」且「快」的贪财人物,六十出头的高瘦清瞿男子,一脸的刻薄寡恩相。
班子里除了团主另有七个成员,都是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无亲无故亦无家可归的孩子,那日将齐珂珂自破庙中带回的射月和舞月年龄最长,分别是十九及十七,其余的孩子们年龄较小,大抵由十二至十五,每人名里都有个月字,依序是射月、舞月、轻月、盈月、挽月、寄月及游月。
秦快在齐珂珂躺了三日后就差人将她喊了过来,嘴里叭吃叭吃抽着长烟杆儿,背脊斜倚在竹躺椅上,见齐珂珂入门他那老鼠眼儿亮了亮。
「没想到这回舞月那死丫头倒帮我捡回了个宝,孩子,在外头讨乞不如跟着秦老爹,甭多想了,战火岁月,温饱首要,待下后,妳就叫邀月吧。」
邀月?!
齐珂珂忍住作呕,算了,既是打定了主意要受苦,那么,叫什么都不重要。
「听好了!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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