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漉波烟(50)

2025-10-08 评论


无名开口低声说:“你要在这最后一刻,让一切的努力前功尽弃吗?”

顾端宇运的气,像要爆掉似的,直到他看见无名涨红了脸,察觉自己就要伤了是三子时,才硬生生的收回那股力量。

岱麟抱起昏厥的阿绚往大门走去,芮羽回过头,不舍地望着顾端宇。顾端宇触及她的目光,再一次颔首,复杂的眼神,只静静化成一句“阿弥陀佛”。

一阵风吹过,树桠间的雪片回旋来去地飞散,恍若春天的杨花,无根地乱飘零。

顾端宇随众沙弥回到后殿,一声晚钟敲响,他只想到阿绚最后的那抹笑。

她为什么笑呢?为什么要那样笑呢……康熙四年,春,通州黄河、淮河交界处。

“开坝啦!”几个人拿着锣四处敲响,把近午才刚沉寂的市街又闹得鸡飞狗跳。

有人顾不得看店、有人顾不得买货,午休的人被惊醒,打骂孩子的吓停了手,全立刻穿上衣鞋,匆匆的往堤防跑去。

这是入春以来,黄河第一次泄洪,积了一季的冰雪,在天暖之后,成了势不可挡的大水,若不稍微疏导一下,将可能祸及附近民居乡镇,或误了南北的漕运,对地方官而言,都是抄家的死罪!所以,春祭及开坝都是年初时的头等大事。

但对百姓而言,泄洪纯粹是看热闹,五道闸门一开、滔滔白浪如五条巨龙般翻跃而出,丈高的水奔跳狂滚,景象多壮观呀!因此,每一开坝,河岸及堤防皆处处挤满人潮,争着看大水,几乎到了险象环生的地步。

仅管官府不断的呼吁,每年也都有人被推挤落水,但老百姓就是不怕,只要锣声一敲,众人会就不顾一切地汇集而来。

然而,仍是有人不赶这股风潮。在空旷的街道上,闲闲的走来三个和尚,年纪最长的身材中等,一脸斯文祥;三十出头的那个,看起来器宇轩昂,青光的头仍难掩其俊秀之姿;最年轻的,晒得精瘦黑黝,嘴旁常挂着笑。

说他仍是和尚,其实也不太像,因为没有飘飘的海青、没有化缘的钵,有的只是一身短衫绑腿裤,一个包袱,看起来倒像是会武功的江湖人士。

直到他们自称是少林寺和尚,大家才恍然大悟。

“这些店家也真不怕偷哩?”瘦黑黝的和尚说。

“如果反清的行动有这么一窝蜂就好。”俊秀的和尚说。

“到了通州,离北京就近了。”一脸斯文的和尚说。

突然,靠河岸的人群起了骚动,一个横天巨浪打来,在尖声喊叫中,有人哭着说:“我的侄儿落水了!”

三个和尚立刻往岸边跑去,其中精瘦及俊秀的似乎深谱水性,连五湖四海都看透了,这点小小的浪又算什么?

他们如鱼般地在狂啸的水波里沉浮,一会儿,四个跌进河中的娃儿就被快手快脚地救了上来。

岸上的人鼓掌叫好,孩子的父母跪地感谢,其中一个颇有头面的中年汉子,还拉着湿淋淋的两人说:“我开的客栈就在河口,师父们若不嫌弃,就到我那儿歇歇,换了这身衣裳。”没下水的和尚双手合十说:“多谢施主盛意,我们乃方外之人,只适合住寺庙,没有宿俗家之理。”“唉!我们这最近的庙还得走上半天路程,到时只怕两位师父受了风寒。”中年汉子热情的说:“情况紧急,凡事都有通触的时候嘛!”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斯文的和尚问俊秀的那位,“月漉,你看呢?”

在这三月天,虽说春暖花开,但空气中只有一丝寒意。

化名月漉的顾端宇点点头说:“我们就暂时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中年汉子自我介绍,说他叫做曹千里,他领着顾端宇三人来到“曹升客栈”,后面围观的群众直跟到店门口方才闲散。

曹千里为他们开了客栈中最好的房间,一看到墙上有挂画和床上有丝被的摆设,斯文的和尚就说:“曹掌柜,我们出家人食住简单,有个柴房、马厩就够了。”

“不!你们是曹家的大恩人,救我一儿一女之命,我自然要奉为上宾了。”曹千里热情的回答。

“无名,我们就承情吧!”顾端宇说。

曹千里一听两人互唤的名号,脸色立刻一变,极小声地说:“月漉和无名……你……你们是指天为父,指地为母,洪福齐天,门楣光耀……”

暗语一出,精瘦的和尚立刻关起门。

无名间:“你是谁?”

“我除了开客栈,还负责召集漕运工人。”曹千里高兴地道:“我早听说你们在南运河的事迹了,就一直等着哪一天你们能北上山东及河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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