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端宇以有病在身,拒不见驾,只由阿绚领着张寅青、攸君和汉亭四个小辈到格格堂参叩当今皇上。
阿绚见到已由小男孩长成强壮男人的皇上,一下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皇上镇静些,“阿绚格格,当年你可是乘着花旗飞向云端,没想到你又坠入凡尘,成了漕帮的女王了。”
“启禀皇上,阿绚不是什么漕帮女王,今日漕运及江南能够繁盛,全赖皇上仁厚恩泽,让漕工们各个心悦诚服,能谨守岗位,为朝廷服务。”阿绚谦虚地说。
“反正江南、江北有你,朕就高枕无忧了!”
皇上大方的称赞这最敬爱的姑姑。阿绚不但替皇上设海鲜宴,还由年轻力壮的漕工们在苏州河上表演了精采的“挑灯画船”。
所谓“挑灯”,必是在夜晚,那时漆黑的夜幕只有一轮迷醉人的皓月,点着灯的船,由技术高超的工人掌舵,几十艘以蛇字形前进,一下快一下慢,静谧之中,如天河星星落下,会于瑶池,画出一个又一个令人惊叹的仙境。而向来只见马匹草原的皇上,看这阵势,像孩子般兴奋,轿撵竟一路随船而行,到几十里外的姑苏,皇上也撑着不睡,成为民间一时的佳话。攸君尽管不是很喜欢这位皇上表哥,但为尽职责,她始终在阿绚的左右打点一切。其实,她最想见的是征豪,他是皇上最亲近的侍从大臣,应该会随行,已分别三年,不知他是否安好?
但是,她左瞧右瞧,总找不到征豪的身影,反而很意外地看见了久违的洵豪。
小小的洵豪现在长得虎臂熊腰,甚至比哥哥征豪还高,乍看之下,收君还差点不敢相认。
他倒不像小时侯那么顽皮又爱做怪,甚至有些冷淡,直到皇上在苏州的最后一日,他才主动说话,并要求私下会面。
他们约在白衣庵附近的一个小亭,攸君本来是抱着叙旧的心,猜他会不会喊她一声“攸攸”,但他仿佛比征豪更严肃、更难以亲近,甚至话也不多,“前些年我回北京,你人在蒙古,没想到我们会在江南重逢。”攸君先开口说。
“我去年年底才回家。”洵豪回答。
“你父母都好吗?”她又问。
“都还好。”话更短。
“征豪呢?我以为这次皇上南巡会看到他。”
攸君期盼地问。他终于正眼看她了,神色中有一闪而过的感情。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从外衣内的腰间取出一样锦囊装的东西,然后说:“这是征豪给你的。”攸君打开一看,竟是那旧串铃子,但又不太相同,明显地新一些,也长一些。洵豪说:“征豪花了许多功夫将它们磨净,再加上这几年剑上的配饰,比如这猫眼石,是皇上赐他的剑,这造形奇特的箭簇,是来自罗刹国。”
“他实在应该自己留着。”攸君受之有愧的说。
“他给你,你就收着,我不希望像上回那样,随意就归还,或任意丢掉。”洵豪话中有话的说。
“对不起,我的确是遗失了你的。”攸君说。
“我?别对我说抱歉,我并不像征豪那么在乎。”
洵豪的唇边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他想想,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纸匣推向她说:“我额娘原不准我给你看的,但我还是偷偷拿来了。”
纸匣内是一张纸笺,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着一首诗
——七年青鸟音尘断茬苒星霜任平生夜雨霖铃(51)终无悔只缘情在不能醒
情在不能醒?作者落款是征豪,莫非这仍是他现在固执的心情?这是他所以南巡不能来的原因吗?
攸君轻轻地说:“你们应该劝他娶妻生子的。”
“如今倒也没必要了。”洵豪顿了一下说:“征豪已在去年底身亡于黑龙江畔了。”
“什么?”攸君顿时脸上血色尽失,双眸不敢置信地睁大著。
“他们在撤去罗刹人的冰上埋伏时,一位统领误中陷阱,征豪为了救他,随之顶没了。”洵豪低声的说。
“不!不!不!”收君掩面痛哭,无法承受地说:“他不该死!老天!都是我害他的,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到黑龙江去!”
“没错,如果你肯嫁他,他现在仍活在北京。”洵豪叹口气说:“不过,没有人怪你,万般都是命!”
“没有人怪我,但我怎能不怪自己呢?”攸君哭着说,泪由指间流出,“他还这么年轻呀……”
不知过了多久,攸君抬起头来,发现洵豪已悄然离去。
她拿起串铃子和纸匣,一路踉跄到白衣庵,她用力的敲着门,一见到陈圆圆又是哭,甚至哭到吐,她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受,五脏六腑都病了,病得连张寅青来时,她都走不出白衣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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