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太君年纪大,加上悲恸过度竟一时昏厥过去。索情(8)喂她吃下一颗宁神丹,扶她回房歇著,这才回大厅。
“老太君怎样了?”厅上的众人都表关心。
“我喂她吃了些药,正歇著。”然后她发觉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每一个几乎都病恹恹地。“你们……怎么了?”
“听说索家庄来了个大夫,大伙儿就来看病。”一位索家的老妇说。
“索家不是曾是太医世家,怎……”索情(8)一怔。是啊!先前那妇人说是索家人时,她也没想到索家庄该有大夫呢?
“老一辈懂岐黄的全死了,而且在朝廷常常派人监视下,岐黄之术根本没能传下来。”有一老者难过得红了眼,“在索家庄一旦生了病就只能等自然痊愈,要不就只有等死。”
打开医箧,先让为首的一位老者坐下,索情(8)替他看脚伤。那拳头大的伤口发炎得厉害,血水、脓水和著流,严重的地方都见骨了。沉著心情、红著眼眶,她开始为伤口消毒清洁,然后上药。
贱民的命真的如此不值钱吗?她索家有什么不对,竟要当贱民永不得见天!
她的心一直是平静无波,对谁都一样无好无恶,可是见到眼前这种情况,她不能不恨!不能不怪当年把索家逼到这地步的人。
身为索家的一分子,她没有理由让索家冤沉海底。钟国丈以女为贵,真没人动得了他?“这草叫风尾草,具有消暑解热、清凉降火之效。”索情(8)每拔一样药草就对后头替她背药箧的妇人作一番解释。
那妇人李大婶即是当年代替索芳留在索府降为贱民的。
其实降不降成贱民对她而言也没差多少,横竖都是奴婢命。
李大婶将药草捆成一捆放入药箧,一面挥汗一面笑著说:“小姐真是得了索家医术的真传,小小年纪懂得那么多,老爷在天之灵,若知道一定很高兴。”
“我爹爹……”她从来不知道索家的一切,对师父而言,教导她会所有的医理就是一切,师父从不主动提起一丝一毫,大概不愿她知道太多痛苦的过去吧,难怪师父骗她说她是捡来的孤儿。“我爹爹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我所知道最有医德的大夫了。他虽身为御医,每有轮休,他总是到一些乡村地方为穷人看病、不索分毫。”每每一提到老爷,她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老天爷真是没长眼睛呐!那么一个好人……当年小玉若不是他为她医治,早连小命也没了。”
“小玉?”
“是啊,就是我的大女儿,当年她代小姐留在索府的女娃。”
“怎么打从我到索家庄就一直不曾瞧过她呢?”同年纪的女孩儿,她何其无辜得代自己留在索家庄?“我想见见她,对她当面道谢。”
“小姐怎说这话呢?我们母女俩当年若没老爷的妙手回春,早死在一次瘟疫中了,索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她真挚的讲,“小玉,她被国丈府的人买去当丫鬟了。小玉原本也不肯入钟府,可索家再不卖些人,就要活不下去了,逼不得已才……”
原来索家庄的年轻人都被卖去为奴、为婢了,怪不得整个索家庄只剩老人和年幼的小孩。
索情(8)沉默下来,心里难过得使她开不了口。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低垂著头采药草,不再介绍药草功效,心里沉痛地想著索家的命运。
见她沉默下来,李大婶也没打扰她的思绪,偶尔一个抬头似乎看到林子尽头有人骑著白马向这边奔驰过来。
“小姐,有人来了。”李大婶已经当了十来年的贱民,一有风吹草动她都害怕,生怕冒犯了什么达官贵人,届时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咱们要不要避开一下?”一来是为了不冒犯到一些大人物,二来是小姐长得太美,此时又没戴面罩,万一来者见色起了歹念,那可不得了。
索情(8)转过身欲躲开时,那马蹄声已清晰可闻,又往前走了数步,马儿却已绕到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一张优雅俊美的笑脸在春天的阳光照耀下,有如发光体一般教人移不开视线。妇人从来没看过这般好看的公子,刹那间也不由得看傻了眼。待她低垂下头,那公子却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如同藏了利刃在笑眸中的一眼。
“咱们又见面了。”萱雪寒一双眸子胶著在索情(8)脸上。
“我不认识你。”上两回见他都是戴著面纱,他没道理一眼即认出她是谁。
对她骄傲的态度他不怒反笑。“就凭著你那医箧、那双怎么看怎么冷的双眸,以及没人敢对我的无理傲慢,我就确定你是索情(8)。”方才他走了一趟索家庄才知道她到这里来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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