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穆观情不自禁扬起唇角,目光流连在她的酒窝上。
“少爷,我们该离开了。和恭庄主约定的时辰快到了。”秦文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我马上出去。”
“你要走了啊?”她的小脸垮了下来,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
“是的,我有笔生意要谈。”她的气息吐在他的颈侧,秦穆观乍然发觉两人不合礼节的亲昵姿态。他抽回手,却放纵指尖滑过她细嫩的脸颊。
“等你兄长回来,要他带着你来拜访我。在他还没有回来前,你乖乖待在房里,我会让小二送饭菜给你。”
说完,他转身走向房门,对于自己方才的举动甚是懊恼。他在做什么?轻薄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吗?
“去哪里找你呢?找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朱媛媛跟着他走到门口,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凝重了起来。
秦穆观推开门,礼貌地对她点了下头,客气地说:“姑娘请留步。”
“留步?”原本打算跨过门槛的朱媛媛,在听见他的话后,两只脚倏地定在原地。
她看了门槛一眼,又瞄了下自己的足尖,然后抓着裙摆乖乖地站在门内。两人中间的门槛像是棋盘上的楚河汉界。
秦穆观忍住唇边的笑,微低下身与她相望,“替我转告令兄,请他有空至青龙山庄一聚,就说秦穆观等候两位的大驾。”
话一说完,他转身与秦文、秦武一同离去,而门内那个伫立在原地的嫩黄色小人影,则是缓缓地跌坐到地上。
“我的天……”朱媛媛抱着发软的腿,呆坐在地上。
他是秦穆观?他居然是秦穆观!
秦穆观是“朱媛媛”的未婚夫啊!青龙山庄外,有两个人影正站在树荫下窃窃私语。
身量较高的年轻人五官端正,着了一身灰色袍衫,双手交插在胸前,静静的站着。相形之下,另一个娇小的淡黄身影就显得活泼而好动。
朱媛媛一双绣鞋不断地踢着地上的泥士,双眉微蹙,菱形的嫣红小嘴不停地蠕动着。
“我叫朱媛媛,我娘叫连冬月,我一出生就和秦穆观订了亲。五岁那年,村子发生大火,爹娘都过世了。奶娘救了我,临终前吩咐她的儿子……”她仰起头看着江君,“奶娘的儿子就是你。”
“我知道,你只要把你自己那一部分记好就可以了,不必担心我,”江君不耐烦地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他们已经在青龙山庄外站了一个时辰。
“奶娘临终前吩咐儿子一定要带我来找泰穆观,因为秦穆观是我未婚夫婿,因为我娘……唉!”朱媛媛跺了下脚,整张小脸皱成一团,“我说不下去了啦!我本来就不会说谎!要是被拆穿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拿扫帚赶我出去的,旁边的人还会朝我吐口水!吐口水很脏的,我不要!”
她捉着两条长辩子无助地瞪着江君。
“你不要把长安街上看到的那一套全搬出来,那是别人拿来对付小偷的,你又不是小偷,你担心个什么劲?”江君不以为然地睁了一声,但是却不曾说一句重话责备她。
媛媛已经够紧张了,不需要别人再火上加油。
“我不是小偷,但我是个骗子。我明明不是那个‘朱媛媛’;我却要骗人家我就是那个‘朱媛媛’。”她咬着辫子尾巴,一脸的不知所措。
“没人知道你不是那个‘朱媛媛’。师父的妹妹十年前就已经过世,唯一能够证明你是那个‘朱媛媛’的东西是一只玉铃当,而那只玉铃铛现在正挂在你脖子上。”江君掏出一把糖果,递了一颗到她嘴边,“嘴巴张开。”
朱媛媛依言张开嘴,秋桂香糖的甜味入口,让她暂时住了口。她专心吃着糖果,手指无意识地拉着颈上的玉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别发出那种声音。”江君皱起眉,不客气地拉下她的手。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听这种声音。”朱媛媛吞了口口水,把手藏到身后。
她最害怕独自一人,江君则是听到铃铛声就会头痛。人都会有害怕的事物,譬如她现在就因为害怕说谎而吓不得两腿直发抖。
“你昨日在客栈碰到秦穆观时,就应该直接告诉他你是朱媛媛,如此我们就不用特意跑这一趟了。”江君轻敲了下她的头,以示薄惩。
“人家吓都吓傻了,怎么还说得出口嘛——她扯着身上的斗篷咕哝道。
“我们这回上长安就是来找秦穆观,你早晚都要见到他,让他知道你是谁,我们的计划是由你打头阵,你不让秦家接受你、认同你,我们如何借助青龙山庄的力量来打击刘明蝠呢?无权无势的我们,想要扳倒身为朝臣的刘明蝠,不是件容易的事。你难道忘了家破人亡的痛苦吗?”江君看了看天色,说话的口气不免急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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