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迁进来,恰巧见到湘君在闹脾气,大手一摊,将难过得像是受了偌大委屈的湘君纳进怀里,抬眼,问向奶娘:“怎么了?”
奶娘叹了口无可奈何的大气。“二姑娘说什么也不肯试穿嫁衣。”
宋可迁低头,望见湘君紧皱眉峰的小脸。“奶娘说的是事实吗?”
湘君抿着嘴巴,为难地点头。
“可不可以告诉迁哥哥,湘君为什么不穿嫁衣?”
湘若将脸埋进宋可迁温暖的胸膛里,闷声细微地开口:“湘君会怕,怕那红色的衣衫与重重的凤冠。”湘君昂头,可怜兮兮的眼眸中有水光浮动。“为什么湘君不能戴花?为什么湘君要穿那件可怕的衣衫?”
宋可迁懂湘君心里真正怕的是什么,只是他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个月,且湘君的记忆都让她自己给封锁住的情况之下,她仍旧忘不了自己当初所承受的痛苦?!她仍旧怕沾有当初记忆的东西,比如凤冠,比如霞披。
宋可迁心疼让过去痛苦给缠住的湘君。也罢!
“如果你真不想穿戴这些,那么就别穿了吧!”宋可迁纵容了她。
奶娘惊呼。“大少爷,这怎么成?”试问哪家的姑娘出嫁时,是不穿霞披、不戴凤冠的?大少爷怎么能这么糊涂,一味地顺从二姑娘!”
“别说了,就这么着。”宋可还不理会奶娘的反对,执意而行,因为现在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宠湘君;用这种纵容湘君的疼宠来让整个金陵的人明白湘君在他心中的地位,让他们彻底明白湘君不是没人要的孤女、不是他们口中的小白痴;她,是他宋可迁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妻子。古君彦伫立于宋府的对门,眼露寒光地瞪着宋家门前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今儿个是宋可迁的大喜之日,而他,又回来了。
他要在宋可迁最得意的一天,夺回以前宋可迁掠去的一切,包括他的自尊、他的生命,还有——他的湘儿。
是的,是湘儿:那个他最为珍视,用心保护的可人儿,却让宋可迁的愤世嫉俗给折损了生命色彩。这一切,他要用权力向宋可迁讨回一切公道。
你等着吧,宋可迁,今日的古君彦已非昔日阿蒙,当初你怎么掠夺我的一切,那么我就怎么讨回来!
古君彦张着凶恶的眸光,直直盯住宋家那片热闹欢腾。
湘君让红娘给请出来;宋府的宾客们看到宋二姑娘既没戴凤冠,也没披嫁衣,只是身着浅绿罗衫,一脸素净地让人给牵出来时,大伙全愣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新嫁娘没依古体穿戴嫁衣?
顿时之间,宋家的花厅口耳交接,讨论的全是宋二姑娘的逾越,宋二姑娘的悖离。
湘君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这些人眼光全兜在她身上,像看妖怪似地看着她,让她觉得好可怕。
湘君驻足不前。
宋可迁晓得湘君让这些人的目光给吓退了勇气,于是他主动上前,主动牵起湘君的手。“别怕,有迁哥哥在你身边。”
宋可迁口吻里的纵容,又让全厅宾客哗然。
其实他们今天来观礼,是看戏大过于祝贺。他们原以为这次宋大少爷再次迎娶宋二姑娘是为了报复几个月前,宋二姑娘与人私奔的怨:没想到——对于智力大不如前的宋二姑娘,宋当家的却多了份包容与爱!
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大少爷安的是什么心?
他们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宋大少爷不再以为难宋二姑娘为乐趣,那么他们这些靠宋家吃饭的商家,日后使得对宋二姑娘……喔,不,是宋少夫人多些敬重,不然的话,别说与宋门的生意会泡汤,就怕日后在柳州一处,他们也难以立足。
大伙全明白宋家在柳州的举足轻重,所以很有默契地默视了宋二姑娘背弃古体的行迳,脸上很有默契地堆满了笑。
礼生唱礼。
“一拜天地。”宋可迁牵着湘君的手往门外朝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高堂之上是宋家的祖先牌位与宋老夫人。
“夫妻交拜。”宋可迁与湘君相对互揖;从今以后,他们便是夫妻身分了。
宋可迁的嘴角有了笑。
“送入洞房。”礼生唱毕,全场响起了鼓噪之声,是恭贺宋大少爷与宋少夫人从此以后鹣鲽情深,白头偕老。
而就在宋可迁牵着湘君的手,打算带领她远离这些吵杂之际,一批衙门公差闯进宋府。
带领的总捕头朝宋可迁拱手一揖。“请宋少爷与小的走一趟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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