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煚面无表情地敛下眼,像是没听见孅孅的话,他伸手拿起茶盅呷了一口
茶。「我要妳绣一幅无量寿佛像。」他若无其事地道。
「佛像………我没绣过佛像。」孅孅凝神想了一下,随即绽开笑颜。「可如果能有一幅画比照,我肯定绣得出来。」她柔柔地允诺。
只要是他开口要的,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替他办到。
西门煚点头,同时站起来「很好。元福!」
「是。」元福上前。
「你听见了,即刻取一幅无量寿佛像。」话才交代毕,他转身要跨出抱厅。
「我……」看到他要走了,孅孅也站起来。
西门煚还没跨出厅门,他停在门边转过身,冷淡的眼光盯住孅孅。「还有事?」他语调淡漠地问。
两手绞着裙幅,孅孅怯怯地问:「你………你今天晚上还会来看我吗?」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西门煚的态度突然变得好冷漠,说不到两三句话就要走。
他说过今晚要来看她的,他会来吗?
西门煚挑起眉。他不否认,她羞怯的模样儿的确勾人,可谁知道,这么一个看似清纯的女孩,竟然出身自天香院,是个每晚和不同男人上床的鸨儿!
西门煚不在乎女人的出身,反正不过是玩玩,他从来没有认真过,好似这回下杭州他就带了名京妓。
他之所以突然对孅孅冷淡的原因,是因为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太过虚伪得让他倒胃口。
「今晚?」他重复一遍,嘴角勾出一撇淡漠的笑痕,敛下眼,掸掸袖上的褶口。
「元福。」他突然叫唤元福。
元福一个箭步跨到门口,躬身低着头。
「采买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西门煚问。
「差不多了,就等着货运上船。」元福回答。
对于王子突然转移话题,问及与前一刻全然不相干的事,元福的脸上不曾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与好奇。
孅孅怔怔地站在一旁,她的问题全然被忽视,她却半句也插不上话。
「等货全上了船,遣一匹快马知会北院一声。」西门煚示下。
「是。」元福神色严谨地道。
元福响应后,西门煚转身跨出厅外。
孅孅站在椅子边,怔怔望着西门煚离去的背影出神,这一次她没敢再出声唤住他,因为怕自个儿出了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怕他会因此讨厌她。
「孅孅姑娘。」元福叫唤望着门外出神的孅孅。
回过神,孅孅转头望向元福,怔仲的清澄眸子还是有些微闪神。「元福总管,您叫我吗?」
「孅孅姑娘。」看到孅孅的模样儿,元福暗暗叹口气。
没有一家姑娘能逃过爷儿的情网,看来这个美丽清秀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元福感到诧异的是,这孅孅姑娘明明是妓院出身,可这副清纯痴情的模样儿却不像是装出来的,元福实在瞧不透。
「妳先回房去,一会儿我就把无量寿佛像送到。」元福亲切地道。
「嗯………」孅孅怔怔地点头。
元福走到厅门边,站在门口等着。
孅孅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她茫然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元福总管是在等她离开。
「那、我先走了,元福总管………」绞着自个儿的粉紫色裙幅,孅孅强颜欢笑地对着元福绽开一抹脆弱的笑颜。
看到孅孅苍白、颓丧的模样,元福欲言又止,缠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打住,仅是点点头,目送孅孅离开。
低着头,孅孅神色恍惚地离开了抱厅。
元福又叹了口气,也随后离开。西门府的厢房窗明几净,气质清雅,是十足合适绣艺的环境。
倘若绣者心神不凝、气不能聚,下针不能一气呵成,千丝万缕惟细而密不能融成一片,那么再清幽的环境也属枉然。
不知道西门煚到底会不会来,天还没黑,孅孅就惦在心上,一手拈着松针,不时抬头望向窗外,却始终没看见企盼的身影。
虽然孅孅心底相信着,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的……可期待的心绷得久了,渐渐地感觉到麻痹,然后是一颗颗泪珠儿悄然滴下,凝结在绣布上,不一会儿功夫就吃人布里,消逝得无影无踪,久了,才知道自个儿的眼泪已经浸湿了布面。
她回忆起今天早上西门煚冷淡的态度,就一股没来由的心慌………从前在天香院的时候,春碧同她说过,那些来天香院的男人没有女人活不了,可是却又打从心眼鄙视院里头的姐妹。
当时春碧同她说这些话时,孅孅不明白、更听不懂,可现在她好似有些明白、有些懂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郑媛
西门
天之娇子
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