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俩口的秘密(3)

2025-10-08 评论


“市场就快到了,你怎么还把人打成这副德行?”妈的!这下子教谁买下这项“瑕疵品”?

“啐!谁教这又瘦又丑的女的惹我生气?”阿海往那团僵卧在地上的身形,泄恨地吐了口白沫。“早就知道不该从阿姚那里买下这女的,不是说中原的姑娘各个都是美人吗?什么嘛!根本就是眉粗眼秃,皮肤白得像鬼……就算把她现在给打死了也无妨,不会有人要买她的,阿陆,就算要卖也不会值多少的。”

“能赚多少就算多少,你当一路来喂她吃的就不要钱啊?”即使不过是一天一餐的馊米饭!“好了啦!快把她架起来,她好歹也能赚个半两十文钱回来的,懂不?”阿陆摆出老大的架式,操着一口流利的南越方语训诲着。

“知道了……”阿海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头一点,臭着一张脸,十分粗鲁且用力的扯着缚在这名姑娘身上的绳索,强迫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就算是被打得疼痛难当,就算是被日头烤晒得几欲昏厥,但她一站起来,仍设法将背脊一挺,站得极其笔直高傲。

喝!就算是一身恶臭、污秽、破烂,但她瞬间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尊贵威凛得犹如后妃皇女。

“我呸!”就是因为如此,阿海才会愈看愈火大,可他不知道那是因为看着看着,自己竟会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自卑感作起崇来──当他在面对这个女奴隶的时候。

“走!”

这支即将待价而沽的奴隶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进入升龙城的北门市场。

升龙城的北门市场原本是普通的日常生活用品交流地,像这种贩售奴隶的“开市”,数年久久才有一回。

由邻近的疆域,或是南越自身境内,人口贩子所押送过来的“货色”,优劣不一,来处也不一。

有的是罪族与战俘,有的则是因贫苦而出卖自己。

此刻被推上台的十三岁小姑娘,便是由贪杯爹亲卖钱准备换酒的──在人口贩子不过几回合的叫卖下,马上就被一家妓院给标下,往后她的命运便注定不是娼便是婊。

接下来的沉默男人据说是富户的帐房,因偷盗富户的金库,而被扭官判卖;俏生生的小寡妇为了养活自己底下的六张嗷嗷待哺的小嘴,而自愿前来报到……

在这大太阳底下,本来就没什么新鲜事儿,各家各有一本难唸的经啊!

ΩΩΩΩΩ

他卖力且仔细地调匀最后一桶煮开的漆料,这漆正以它特有的速度缓缓沉淀着……

每每看到这幕光景,他总会一把将黝脸上的热汗抹去,欣慰地吐出一口大气。

在制漆的一切过程中,煮漆是最重要却也是最乏味的,需要无比的耐性和力气的工作,往往都是由老手匠傅在一旁吆喝督促着新手徒弟们动手的。

“好了,今天做得还不错。”老陈背着手一一巡视过来,走到这两个同时进入漆行的年轻小伙子面前,颇为满意他们工作的绩效。“你们可以休息了。既然漆已经煮开,剩下来的加工便简单得多。”这些漆必须放置一晚沉淀,明晨方能加入颜料定色。

“是。”

“呼哇!终于结束了。”大大的伸个懒腰,阿淦俊美的脸孔露出惬意的笑容,哥俩好地拍拍阿骏的肩头。“走呗走呗!我们去李老头的小馆喝两杯,听说那老头最近批了几坛中原来的佳酿喔!”

面对着伙伴的邀请,阿骏只是微微一笑,方方平平的黝黑脸上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他没立即开口,感觉上就是个不多话的人。

“你去就好了,阿淦。我累了,想去冲个凉,吃点东西便休息了。”

“哎哟!那多无趣。”阿淦马上把他的计画推翻。“走啦走啦!我请你喝酒。今天若不是你及时纠正我的错,恐怕好好一大桶漆料就被我煮坏了呢!走啦走啦!”

“唉!你呀……”拗不过阿淦一番叽哩呱啦的“美意”,阿骏只取消先前的打算,换下漆味甚重的工作服,和阿淦一起迈入夕阳的余晖下。

一路走来,白日的摊贩正忙着收拾。

菜贩收拾着翠绿的蔬叶,果贩忙着吆喝最后的买主,鱼贩与肉贩正将磨刀拭净收起。

一处处的生机,平凡却自有美感。

人活在世间上,所求者不过一顿饱餐舒眠,做一个乞丐如此,做一个皇帝也不过尔尔。

才踏入菜市场中步行不过一半,便听见北门市场的方向,远远传来的咆哮怒骂声。

“该死的娘儿们!就是你!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找麻烦!”简直就要气疯了,阿海一口闷气一直憋、一直憋──一直憋到最后一个买主都走了,他再也按捺不下地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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