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老,情难绝。一片真心既已托给玉笙,便再难收回,就算她能收回又如何?眼前的皇帝如狼似虎,是为她所憎厌鄙视的,她绝不可能委身于他!
激烈的情感再次在她心中翻腾,被眼泪模糊的美眸里,射出凌厉决绝的怨恨。
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剩下这条绝路能保住她芳洁的身心不遭污染。这个残酷的世界,可爱的家人,还有令她爱恋无悔的玉笙,她都在心里无声地向他们道别。她的眼光视而不见地扫过皇帝闪着困惑、不安的脸孔,倒转过身,望向阴沉沉、苍茫的天地。
她觉得下腹部的肌肉再度猛力收缩,有那么一刻,她有回到江南的奇异感觉,仿佛自己正踉疏影的的灵魂紧密结合。
她的孪生姊姊啊,知道她此刻心中的痛苦吗?多想再见姊姊一面,却是再也不能。
她吞下喉头的哽咽,张开双臂,像翩翩飞舞的蝶般投向依然翠绿的花园。
“新晴……”皇帝惊惶失措的冲向她,但连一片衣角也来不及拉住,绛红色的身影迅速坠向地面,而冬天的第一片飘雪也刚巧落下,雪一片又一片的飘下,仿佛天地也感染了新晴的哀愁。
当温柔的娇躯落到草地上滚落一圈,撕裂的疼痛肆虐着新晴。但随着头部撞到一株柏树的根部,那股剧痛终于将她带往无边的黑暗中,所有的身心之痛都暂时远离。
☆☆☆
天香公主冲到屋外,当她看见躺在树下的绛红色身影,她有种错觉,仿佛那是一地绿萍中的红莲。直到宫女、内侍的惊惶声穿透耳膜,她才开始流泪,意识到那不是红莲,而是新晴。
是谁逼她走上绝路?
皇帝,还是她?
内疚像海浪般一波波涌向她,她懊悔刚才没及时说出皇兄的阴谋,才造成新晴轻生。
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皇帝从她身边像阵风般穿过,奔到新晴身边,被她额上不断冒出的鲜血吓掉了魂。在慌张之中,身边的内侍替他拿定主意,命令宫人速传太医。
一条命就这样陨落了吗?
新晴果真如此薄命,抑或能在这不公平的残酷世界,重获属于她的幸福?
天香不知道,只能跪下来祈祷命运之神能扭转这个悲剧,让新晴拥有新的生命。
否则……她不敢往下想,若杜玉笙知道新晴发生的事,那个专情痴心的少年,是否也会走向相同的绝路。
她真的不敢再想了。泪,自那双秀丽如秋水妩媚的明眸中不断涌出,却难情心头无尽的哀伤。在下腹部肌肉急速收缩的疼痛中,疏影心里的疼更甚肉体百倍。
生产的疼痛已是人间之最,但跟她此刻心中感应到的委屈、幽恨,和已身相对产生的爱怜、心疼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
胸口压力猛然增大,呼吸越形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而穿透她全身的苦痛,内外交相逼迫,一阵一阵地猛袭着她。
“疏影,撑着点。”义母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地方传来。她握紧拳头,一声声不像是她发出来的尖声厉叫回荡在室内。那声音传达的不只是肉体之痛,还有常常的哀伤与愤怒。
屋里来来回国忙碌的仆庸,全被这叫声吓愣在当场。蓝玉芝和产婆面面相觑,疏影的阵痛超过五个时辰,孩子却一直生不出来。
“疏影,疏影……”屋外和屋内产妇痛苦嘶叫的声音相应和的是为人夫者焦虑的呐喊。仿佛能感应到妻子的每一分疼痛,行云陷入前所未有的忧惧、痛楚中。
他感到自己是这么无能,曾发过誓要爱疏影,让她终生幸福快乐,却害她经历如此惨烈的痛苦。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替她承担所有的疼痛,却连守在她身边的权利也没有。
该死的礼教!
他突然转过身,俊脸上满布泪痕,双膝一软便跪在同样着急的赵天风脚前。
“岳父,求求您救救她。您的医术超群,一定救得了疏影。”
赵天风听他这么哭求,心里先乱了一半,想起妻子当年生下双生儿女时,也没折腾这么久。据他所记忆,就像母鸡下蛋般容易,怎么疏影痛了那么久,还生不出来?
他眉头紧蹙,眼光看向同样守在门外的行云父母和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也被屋里传来的凄惨叫声吓得心惊肉跳,她考虑半晌,决定无用的礼教是比不上心爱的孙媳妇和曾孙,遂向赵天风点个头。
“亲家若肯出手,楚氏一门感激不尽。”
从人登时松了口气,赵天风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敲门要屋里的女仆让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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