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会有人告诉他吗?总有人会发现小姐事实上没嫁出去啊!」
「不会啦,叶翚说过,成亲完他就要带妻子回家,这京师和扬州路途遥远,恐怕这辈子也没什幺机会再碰面。」
闻言,沉婉荷脸一白──
那就是说她再也见不到娘了。
「唉啊,妳别慌,我都替妳想过了。等妳娘病一好,我就让人送她去妳那儿,就说是妳的奶娘。妳只要记住,尽量别回扬州来,这样的话,穿帮的机会也就微乎其微了。」
「夫人……」婉荷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行……」要她嫁给一个陌生人,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想来不是不可怕的……
柳夫人摀住婉荷的嘴──开玩笑!这可是救她女儿唯一的方法了,她怎容这丫头拒绝,就算用绑的,她也要把这丫头绑上花轿。
「我都说了,先别急着拒绝,妳回去好好想想!嗯?」她心里转着恶毒的念头,脸上却还堆着笑。
婉荷茫然地走出老爷夫人的厢房,就这幺边走边想着。
还是拒绝吧!她告诉自己。
她不是不了解夫人、小姐。如果那人条件不差,又何来要她代嫁的念头,想必不是个理想的夫婿……
想到后半生将面对个不知有什幺问题的陌生男人,婉荷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抬头,不知不觉间她竟已返回小屋。
夜深了,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入屋内,深怕惊醒了睡着的娘。
月光斜照进窗内,照在母亲蜡黄削瘦的面颊上。就算在熟睡中,那紧皱的秀眉依然没有舒展开,显示床上的女子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断续传来的轻咳声,渐渐变成剧烈的咳嗽。
「荷儿,这幺晚了,妳还没睡呐?」沉母醒了,看见女儿,微弱地勾起唇角轻声问道。
「娘。」婉荷走到母亲身边坐下,眼底净是担忧、不舍。
「是不是娘的咳嗽声吵醒妳了?唉,别管我了,妳快睡吧!」
她怎能不管呢?婉荷感觉一股热气冲入眼眶。
「娘,我给您倒碗水。」她别开脸,不让母亲看见她眼中的泪水。
伺候娘喝完水,娘终于又睡着了。
看着那张被病痛折磨的削瘦脸庞,沉婉荷的心里有了决定……
XXXXX
沉婉荷一身凤冠霞帔坐在房里,等待她的「夫君」将她迎娶进门。
三天了,这三天她过得恍恍惚惚,任凭夫人指使着她缝制新装、添首饰、准备嫁妆……然而即使再忙,这一切彷佛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她垂首,凝视着自己身上艳红的吉服,一下子现实涌上她的心田。
她就要嫁人了!蓦然而起的慌乱让她白了双颊,细瘦的身子一颤。
「夫人!」婉荷扯下头上的红帕,惶惶地唤着一旁的柳夫人。
「唉啊!怎幺把喜帕拉下来呢?那是不吉利的!」柳夫人斥道。
柳夫人正要将喜帕再替婉荷盖上,婉荷却将喜帕紧捏在手心,怎幺也不放开。
「婉荷,妳是怎幺了?花轿就要上门来接妳了,这会儿妳又闹什幺别扭?」
「夫人,我……我不……」
「可别说妳反悔了喔!」柳夫人察言观色,早一步截断婉荷的话。「现在说什幺都来不及了。」
「可是……我娘……」她最放不下心的还是娘。
「妳娘那边妳就别烦恼了,我们会给她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方,况且,我都跟妳娘说了,说咱们柳家收妳作义女,还替妳安排了一个好婆家,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可是……」
「别可是了,妳只要记着,好好作妳的新娘子,别穿帮了,一切都没问题的。」柳夫人将喜帕覆盖在婉荷头上,就这幺阻断了她的视线,也断了她还想反驳的念头。
婉荷可以从关门声知道柳夫人已经出去了,室内又只剩她一人,巨大的恐慌和不安笼罩着她。
又是开门声,有人走了进来。
是男方的喜轿来了吗?婉荷心跳狂乱。
「婉荷──」
不,是陈夫子的声音,急迫而恳切。
「我来带妳离开!婉荷,我知道妳不是出于自愿,听说那叶公子是个又凶狠又野蛮的粗人,妳千万不能嫁给这种人。」
陈夫子的话让婉荷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又惨白了几分。
「跟我走吧!」
有一刻她心动了,几乎忍不住要起身,然而娘的影像在这时闪过脑海。
她不能走──这可能是唯一能治愈娘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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