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3)

2025-10-08 评论


他的相貌看似粗犷,却不失俊朗之色,然而他的脾气温和,与外貌一点也不相搭。一年来,他左手执着佛珠,偶尔看他拨动几下,她暗地还揣测他应是修行的居士。

会这样猜,除了上述原因之外,主要还是见他有时跟其他来客聊天时,以佛喻人。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了居士,背后定有原因;她虽不知缘由,但也从旁人的对话里知道他姓聂,在家中排行老七。老七哪,那表示他家中人口众多,不似她,只有冬芽一个妹妹。

“小心!”车轮被石砾卡住,余恩往后面跌了下去;他轻轻托住她的背,只手微微使劲推了车子一把。

“谢——谢谢。”她吓了一跳,连忙垂首向他说道。

他也不吭声,仍然跟在她身后缓步而行。

大街药店前是她的卖粥之地。她将车停下,暗地轻吐口气。每天推着沉重的车子着实累得她两只臂膀酸痛不已。

在她忙着将担子挑下地时,那男子顺手替她将板凳一块拿下。

“还得等一会儿。”她说,忙碌起来。

“无妨。”

“还是照旧吗?”

“嗯。”

一年来的对话重复,他似乎也不觉得无聊或者厌烦,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他的早粥。

是曾觉得有些奇怪;一个人的口味再怎么不变,也不可能一年内吃同样的粥菜。放眼大街上多得是各式各样南北口味的饭菜,即使他茹素,但怎能忍受不变的菜色与味道呢?

“聂公子,”工人聚集了几个走来,笑脸迎人的。“好早啊,每回咱们以为够早了,偏偏总瞧着你更早。”

聂七温和扬唇,并不答话。

“苗姑娘,咱们三碗野菜粥,什么小菜都行,可别忘了你自制的酱菜。”工人叫着,在板凳上坐了下来。

她也没答话,点点头当听见了,忙着煮粥加料;一阵冷风吹来,让她缩了缩肩。

“你不冷吗?”聂七忽然问道。

见没人答话,她抬起脸楞了楞,才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还……还好。”

“你穿得倒挺单薄的。”

他今天似有谈话雅兴,一时让她适应不过来,又停顿半晌,才答道:

“穿着厚重,不易煮粥。”

“那若因此得了风寒,岂不是更不容易工作吗?”

“公子请安心,我从小身子骨奇佳,未曾得过风寒,若一有微兆,绝不煮粥。”她以为他是担心食用者的卫生问题。

他看了她一眼,不再问话,只是静静注视她的身手。

余恩暗松了口气。她不善说话,更不爱旁人将焦点落在她身上。一年来,他的话不多,吃完了便走,会再见面也是隔日清晨。虽然习惯了他的存在,但那并不表示也习惯了与他聊天。

未久,温热的米粥端到他的面前,配着一碟野菜、一盘豆腐干及她自腌的盐荀干。

“苗姑娘,每天到你这儿喝粥总要喝上个三、五碗才饱,你有没有考虑白米饭?一碗就饱,方便又省事啊。”工人随口说说。

余恩又停下动作,沉吟一会儿,才低声解释:“粥中有油,在早上吃,对胃肠极佳,一旦消化了,也会引起食欲。”

工人似懂非懂,隔壁卖饼的张大婶忍不住插了嘴:“你若怕饿,就来吃饼啊,-张大饼足够你早午两餐吃了,偏你们贪着苗姑娘的好手艺,只爱喝粥,怨得了谁啊,你说是不是,苗姑娘?”

余恩抬起眼勉强一笑,不知该如何搭腔,忽地瞧见张大婶的女儿小翠远远走来。小翠的年纪与冬芽相仿,会交上朋友她并不意外。也好,冬芽终日待在小屋内,寂寞是一定有的,有个朋友谈心……是很好。

她向小翠点点头,再埋首煮粥。

“娘,偌,你忘了的东西,爹要我赶紧送来。”小翠的嗓门大,不想听见也难。

工人吃完了,便留下铜板,赶着去上工,留下聂七一人。她见他的碗空了,问道:

“再来一碗?”吃两碗一向是他的习惯。

他点点头,让她接过他的碗,不经意的碰触到她的指腹;她略嫌尴尬的忙收回,另舀了一碗给他,也换了两碟家常素菜。

聂七将她的腼腆看在眼里,忽而问道:“苗姑娘手艺精进,可曾想过自开一店?”

“不,”惊觉到回答有些快,她缓下口气,老实说道:“我没这个打算。”

“没有?难道一辈子摆摊吗?”

“怎么会呢?”她摇头。“我不打算一辈子卖粥。”

他微微吃惊。“你在此摆摊一年,既不打算存钱开店,也不继续摆摊……”本想问她未来欲执何业,但这终究是她个人间题,平日他们并未深交,再问就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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