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找到珍珠,小女孩惊恐的脸色突然松弛、两行泪像流水一样扑簌簌滑下雪白的面颊。
"宝儿……"
眼睁睁看着小女孩两脚一高一低,吃力地朝自己的方向奔过来,珍珠的喉头忽然哽住了,有某种东西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口滑过,揪紧她的胸口。
"我、我找了你一夜……"埋在珍珠怀里大哭,宝嫔的声音明显地哽咽。找了一夜?"宝津阁"失火,想必宝儿必定担心害怕到了极点,可自己却——
"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内疚地抚着宝嫔的小头,珍珠垂下眼看到小女孩脸上的泪水,她才平缓的心忽然又莫名地扯痛了一丝丝……
宝嫔对自己的眷恋,紧紧地揪扯着她的心窝,可小女孩的依恋,却让她承受不起……
这只是任务,她不该对佟王府任何一个人有感情。
"你一直在这里吗?"想起这儿是阿哥的书楼,宝嫔疑惑的问珍珠,稚气的脸孔有一丝不解。
思考着该怎么答复孩子,珍珠迟疑了一会儿。
"我身上都脏了,陪我去换件衣裳吧?"她柔声对小女孩道,决定回避。小女孩仰望着珍珠,若有所思的眸子,看起来比她实际的年龄还要早熟。
"其实,阿哥不是很多人以为的那样……"宝嫔突然道。
珍珠望住她。"很多人——以为怎么样?"她淡淡的问。
"他们……"宝嫔嗫嚅了半晌,然后垂下脸摇头。"没有人会了解的!"她的话说得并不清楚。
小女孩对唯一的亲人有爱慕和依恋可以理解,感情往往能蒙昧理智,她原没奢望能从宝嫔口中听到其他解释。
"走吧,不管了不了解,先陪我回去换衣裳,好吗?"她微笑。
"啊,珍姐姐,你身上流血了!"宝嫔忽然尖叫。
经宝嫔这一提醒,珍珠才发现小腿内侧有一道严重的擦伤,经过一夜,血液已经凝干了。
"别担心,不碍事的。"肯定是昨夜跌倒时碰伤的吧!
"骗人!这伤好深、好痛,还会留下疤的!"宝嫔急得泪快掉出来了,就好似受伤的人是她自己。
珍珠蹲下身子,柔声对宝嫔道:"别紧张,我真的没事,这点小伤只要擦上药就好了。"
"真的不疼吗?"泪花儿凝在宝嫔眼中。
"嗯,看起来很疼,可实际上真的没那么疼。"她笑着说,事实上伤口一夜未处理,已经开始红肿、正在隐隐作痛。
宝嫔无言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好心疼地抚摸珍珠腿上的伤口。
那双温暖的小手,触摸到自己时竟然让珍珠痛在心头……
一个身体有残缺、从小总是被欺侮、被嘲笑的小女孩,怎么还能信任人、以及……爱人?
而她自己呢?打从第一回尝到人间的冷暖,就拒绝了爱与被爱的感觉、发誓从此不再相信任何人!
小宝儿亲爱依恋的眼神多让人揪心,这个同自己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呵……
再也控制不住的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宝嫔,头一回,珍珠感受到来自另一具身躯的温暖。
难道这小女孩真要让她舍不得、又放不下了吗?
"珍姐姐?"
挽着宝嫔,珍珠压下心头一掠而过的隐忧,强颜欢笑地对宝嫔道:"快走吧,我还得上药去呢!"
"嗯!"
拭去眼眶里的泪花,宝嫔任由珍珠牵着自己的手离开允堂的寝楼。重返佟王府,一切尽在谋略中。
佟王府的一举一动,早在白莲教主——凤玺的掌握。
当日白莲教派在佟王府监看的线人,见到一群佟王府的佣妇在废宅里包围住小格格,才会利用小格格失足坠井一事,让珍珠顺利重返王府。
纵然宝嫔是一颗活棋,如果没有小宝嫔,尽管凤主子布下的棋局再巧妙,重回佟王府的事就不能这么顺利。
可一个小生命何其无辜?
当时她厌恶生为兄长、却不保护孱弱亲妹的允堂贝勒。他的冷血、无情,着实教人寒心到骨子里。
自从上一回宝嫔跌进池子里,他无动于衷的反应,更让她肯定了那想法。
现下,明知道她是个贼,他还愿意留下她?
如他所言,他知道她没那么简单,他留下自己的动机,大可能不单纯。
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珍珠不信,他当真会毫无防备就留下她这个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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