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紧张,胡应一声。“喔,当然当然,给我三天,我帮你对出下联。”实则一点把握也无。
微生听她如此自信,朗声大笑,露出一口白牙。“真自信啊,我微生都想不出对子,你要真想出来了,我就——”他原本要说佩服你,但一旁众友却抢白闹他。
“就怎样?”众人嬉闹。“就娶咱雨维城最有才情的宋姑娘。你敢娶吗?”
微生仰头大笑,浑不知宋清丽脸色微变,只哈哈笑着拍拍兄弟们的脸,道:“敢情各位想气死我娘也。”
娶个艺妓,爱名爱利的白夫人肯定崩溃。
众兄弟不饶微生,只拱着他闹。“你这小子不嚷嚷着要娶最聪明的女人么?”
“是是是。”微生笑着和好友们打闹起来。
宋清丽揪起那半卷诗,丽颜肃然,只听得心头怦怦巨响——我要写,我非要写出这下联不可!抬首,深情凝望白微生,一颗心早早寄情于他。
白微生浑不知背后那一双深情的眼,他连连赢了五局棋,杀遍无敌手,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老遇不上对手,忽感寂寞,索性罢手,不玩了。
独饮了几盅酒,便伏案,脸贴着桌面,听友人继续喧闹。伸手自襟内抽出一枝玫瑰,醉眼迷蒙地学着早先乐香的势子,苦苦思索着她如何变出这朵玫瑰,揣测着她预先将玫瑰藏在哪,如何能只手平空变出玫瑰?如何能?!
一遇上不明所以的事,微生就恼,越是想不出所以然,越是不肯放弃。
渐渐地,大伙儿发现微生异常沉默,全都静了下来。但见微生直灌酒,揪着一枝玫瑰如傻了般不停地打量研究。
宋清丽凑身过来,眯眼望着微生手中玫瑰。“这玫瑰有什么吗?”伸手要拿,微生“喂”了一声,轻轻推开她的手。
“别拿。”微生抓紧玫瑰。“我正想着要怎么变出它。”
“啥?”
“变什么?”
大伙儿不解,只见微生抬首,问众人:“谁知道怎么平空变出玫瑰?”没道理隔壁卖棺材的会,他这堂堂大才子不会,他不服。
可众人只频频摇头。
“要玫瑰买就好啦!”
“微生你要玫瑰啊?我家后院多的是。”
微生嗟了一声。“蠢呆!”又雄雄灌了口烈酒。“要玫瑰还需找你们吗?我说的是变,变出玫瑰,像这样——”他伸手朝宋清丽眼前弹指,“答”的一声,停势问众人:“就这样,然后变出一朵玫瑰。你们知道怎么变的吗?”
众人不解,不明白微生为何苦恼,戏法不懂就算啦。
可白微生这人就爱认真,他见大伙儿一脸茫然,只摇头摊手不知所以。一把火瞬间冲上他脑门。
“可恶!”微生气得将满桌杯盘扫落,案上玫瑰也跟着坠入一地碎片中。
微生醉眼一凝,俯身拨开碎片,抬起乐香给的那枝玫瑰,举眉深注。
这玫瑰分明和其他玫瑰没有不同,这玫瑰偏偏就让她一只小手平空变出来。她如何办到?她怎么玩出来的?微生瞅得一脸专注。
“你说,你怎么冒出来的?”他醉眼问玫瑰。
玫瑰无语,静静香着他的手。
“微生你醉了?”
“想怎么变我们帮你去问。”
众友盯住怪异的白微生,都说才子多怪癖,没想到一朵玫瑰就让微生他死了。
“唉!”微生果真醉了,对着玫瑰叹息。“我越来越笨了……”难得一向自负的他,竟也说出这样丧气的话。
夜深露重,花儿含烟,一轮月,清冷悬在黑幕中,任云儿与它嬉戏。
是夜,白府刚闹了一阵,在夫人急如星火的命令下,都去找他们的宝贝少爷。一夜寻访,无端端失却微生踪影。数十名仆役没寻到少爷只好流连市集,不敢重返宅邸。
白夫人失眠,为着清水大师的话焦虑着急。
夜幕中,白宅显得分外寂静冷清。
“伊呀”一声,隔壁爱宅门扉轻启。爱乐香缓步出来,手里端着盆水,往门外泼。抹抹额头,转身踮起脚尖,提了竹竿去挑檐上灯笼,拿下灯笼,注视着红红烛火,俯身欲吹熄,忽地她停住势子,拎着灯笼,回首凝眉。
树后传来衣袂的窸窣声,还有模糊的说话声。
这个声音?乐香拎着摇晃的灯笼,步往径旁荫处,在倾斜的坡道下,看见倒在溪边的白微生。
乐香在坡上俯望白微生,提高灯笼、照见他烂醉昏迷的脸庞他枕着石子,犹苦恼地蹙着眉断断续续胡嚷。
“我是最聪明的……不……我不是……”迷糊中击出手中一团纸。“连诗都对不出,微生啊微生……”仰头对天长叹。“你江郎才尽,你完了……”又伏地懊恼地捶了一记。“妈的,玫瑰怎么变出来的?”咆哮着,昏睡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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