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解天下所有剧毒?生魂散?县衙?待人全走後,申老夫人的精眸抖亮。
***
入夜。
天际乌云散尽,徒留玉盘似的月,饱满,却孤单。而孤月下头,数以万计的宅子屋顶,紧密地压成一片无垠的海,这景色分外壮观,但望著的人却都无心欣赏。
申府屋顶上的某一角,有著两条人影,一坐一立,立著的是仍旧一身羊脂白的凤玉,坐著的是未曾习过武的谈初音,她正坐在屋脊上。
「没想到你居然敢跟我独处。」
「没什麽该怕。」连屋顶她都上来了。费尽唇舌,她才将仲孙焚雁留在底下,望了眼那站在廊上的人,他正聚精会神注意此处。
「黄毛丫头,心不可能静。」他是千年不散的冤魂,就连得道高僧都得惧他三分。
「是,所以你的心该比我静。」初音寓意深远的声音,像柔软的丝线,迎著风,轻拂过凤玉的耳边。她这话是要他多想。
「我的心,早千年前就已经死去。」吭笑。
「是兰姐姐唤醒你?」盯著那修长白色的背影,她悠悠说,彷佛早就知晓。
提及兰舫,他心间一暖,这才微哂。「是她。」也唯有她。将眼神自远处调回,凤玉专注地往著屋脊上的人,眼神乍然还冷。「你为什麽来?」
「为了你,凤玉。」
「我?你早感觉到我。」他该要晓得,纵使众人皆寐,也会有人独醒,只是无法猜想,居然是她,这小女娃儿。
「是。」来申府之前,她便知晓,而见吉鸟摔死,她更笃定。
许是被她的冷静逼著,他沉声一喝。「我是白玉凤头钗(45)里的恶鬼,不是说收就容易收!」
「我早说过那不是我目的。」
「不是吗?!」只是那充满狂厉的气息只骇走屋尖的夜莺,却未能动得初音半分,她依然自若,是以他一个箭步,如履平地般快速移身至她的面前,修长的指尖一举抓上她细致的咽喉。
「呜。」喉间被挤出一道低呜,初音的双眉登时皱起。
「凤玉,你敢对她不利,我砍了你!」廊上的人喝喊,握紧刀柄就要上檐。
「不可以。」初音给了仲孙焚雁一个眼神。
「为什么不让我砍他?」急得频频震脚。
廊下之人恍若一头无以驾驭的狂兽,很难想像居然会受制於眼前之人。转回脸,凤玉感到一阵轻颤从初音身上传来。「原来,你也会怕。」他笑,笑声迥荡在四下,凄厉地像鬼哭。
「我自然……会怕,怕你迷失了心,回不来。」吸不到气,初音话不成段,她望住那近在眼前的如玉俊脸,一波心酸涌至鼻间,瞬时湿润了眼眶。
「吓哭了?呵,你根本无力阻止我,挡我路者,唯有死!!」他更捏紧手掌,只消再用力就要断了初音的气。「晓不晓得阴间路难走,路上恶鬼当道,一转眼,像你这种人的灵魂,就会被撕成碎片吞进鬼腹。」
「若能……唤……醒你,我不怕。」她的眼逐渐朦胧,但依旧定著他的轮廓上。
「唤醒我,不必了,准备与鬼同行吧!」他使出最後力道。
「你……爱她吧?兰姐姐……」她毫不挣扎,在身子渐冷之际虚软地问。「若爱她,那麽……你该放手的……」
「爱?」闻言,手劲倏地松去。这个字,何其沉重啊!苦只苦,他这个鬼竟爱上个人。
「你爱她,所以才会带她回出生、成长的小屋。」跌坐屋脊,她抓著瓦,咳声不断。
凤玉凝睇著她,未语。
「你带她越过大片土地,却仍回到那里,小屋,有她最深刻的回忆,而回忆里有你。」她平复气息,又说。「虽我知道你在帮她,但……你却忽略了人鬼终将殊途的道理,你能帮她几回?最终,你只是害她。」
「呵,害她。」他苦笑,显然早已明了,他……不过是不舍,不舍从她身边离去。
「我知你不舍得她。」她如同听到他的心音,令他不住一颤。「可是抱歉,除了兰姐姐,我有保护他人的责任,你的存在,已对太多人产生影响。」
「众人皆寐,唯你独醒,你看透万物的天赋,让妖鬼避之唯恐不及。」
摇摇头。「没有什麽看不透,也没什麽一眼就能看透,你该离去。」
「离去?」原来,她真不打算降他,只是……这次的离去,将是永别。
「你善良,可却太多情,只是苦了自己。」这一路下来,兰舫所见即她所见,他的爱令她动容。
「哪怕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迥,我也只选择救她,况且……她还有个未出世的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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