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何物(28)

2025-10-08 评论


「光藏师父!」悟真适巧将药箱送来。

光藏取出他屯积的草药,剁碎了敷在男子断掉的腿骨上,又找了木板将他的断腿固定好,交代道:

「这段日子,千万要好好躺着休息,让骨头愈合;我再开一些药方给你,有助于强健筋骨。」

男子却面露忧色。「我家就只有我娘跟我两个人,我不能工作,日子该怎么过!」

光藏寻思半晌,说道:「这样吧,这段期间我就留在这里,该做些什么,你尽管吩咐我。」转向悟真──「悟真,就劳烦你回去跟住持师父说明。」

「光藏师父!」

「这怎么成!光藏师父──」

悟真和老妇母子同声脱口叫出来。老妇母子愧不敢当,不敢接受。悟真更是急,像热锅上的虫蚁。

光藏只是微笑,决定了就决定了。

老妇一家种菜餬口,在屋宇后的空地辟了个菜园。他每天到菜园翻耕,挑肥施种;又到村井打水,到野地捡拾柴薪,甚至攀墙爬顶及敲锤打钉修缮破屋子。

这般,过了月余。这一日,他走到山口,不经意抬头,雄伟的山势蓦然俯逼向他,引得他心念突然一阵骚动,怔忡起来。

想也没想便怔怔上山了。山路险阻而且陡峭难行,走了约莫两个多时辰,好不容易他总算到达山顶。先代皇帝曾在这里设坛祭天,台上有个方石,色泽清湛,像似长天整个被融括在那里头。他怔怔望着,见石如望青天,心头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恍恍在石中浮现,彷佛低低在向他叩问……

啊……

苍天啊苍天!

拚命想忘却,却怎么也忘不了。如今,他和她隔了千里遥──

她,可好?

当年,他再也不行了,渡不过去,日日受相思的苦及煎熬,哀求净澄师父让他离开。陷入情执的心,无以赴天竺取经,他只好自我流放,如游魂飘摇。出了长安城后,三年来他毫无目的地一路经过洛阳、郑州、汴州、魏州、博州,然后到了幽州、沧州,而后来到了泰山的山脚──

结果,还是忘不了。

但他和她,就像那天边星,长空云,看似那么近,却永远也触摸不着,相聚不了。

而今她是否已嫁作他人妇,把一切都忘了?

这样也罢。最好是这样。最好从今不再去思量。

心中千万事,都付天涯不归路。天才蒙蒙亮,崔家内房里却忙得一团乱。大房崔从简的老婆挺了十月大肚皮后,又要生第三胎,从前日半夜起便咿呀嗯哼地叫,像老鼠被踩断了尾巴似哀叫个不停,整整叫了一整夜,叫声恐怕连教坊外徼巡的街使听了都嫌吵。

生孩子是女人的事,男眷们避讳,就连身为丈夫的崔从简也不例外,在房里呼呼大睡省得麻烦。女眷们则忙里忙外,简直不可开交。

「二乔,厨房热水烧好了没有?快去提桶热水来,听到没有?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崔母气急败坏的大声吆喝。

虽然平素二乔都会帮忙一些炊煮洒扫的家务,丝毫不敢偷懒懈怠,但她毕竟是少奶奶,粗重的活自然有下人代劳。这时房里三、四个婆娘和丫鬟,崔母谁都不叫,偏生叫二乔。

一名婆娘忙道:「还是我去吧,夫人。」

崔母瞪起眼,斥道:「还当真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提桶热水都要人替!我没叫妳,妳少逞能!还不快点去,二乔,妳大嫂马上就要生了!」

「是的,娘,我马上就去!」二乔匆匆忙忙赶出去。

她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脚下有些虚浮。早在大房叫人之前,崔母就不准她回房睡觉,说是大房随时会生产。一直等到了大半夜,不得已,才叫醒她二嫂帮忙。二嫂来了,也只是跟在崔母旁,她一个人跟着婆娘起灶烧水,又吆喝人叫产婆,忙得团团转。

烧开的水又滚又烫,她急急舀满一桶。耳畔一直反复响着崔母催促吆喝的声音,越来越急,走到廊下,不小心绊到衣服下襬,脚步一个踩空──

「啊!」她跌仆在地上,惨叫了一声,滚烫的热水泼溅了一地,洒在她手臂上。

「怎么了?这么大小声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她仰起头,看见是崔从诫,松了口气。被滚水烫伤的辣痛,教她一时开不了口。

「爹和大哥他们都在前厅,妳别大呼小叫的吵到大家。」见她还跌趴在地上,崔从诫也不伸手相扶,更不问缘由,张口打了个呵欠,径自转身走了。

「从诫……」二乔慢慢爬起来。

「又怎么了?」崔从诫回头,有些不耐烦。「有事快说!爹和大哥他们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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