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衣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调拉高了一点。管心佑撑坐起身,瞪著她手里的东西。「你穿男人衣服吗?」
「没有。」她老实摇头。
「你!」他深深吸气。怒火是显而易见的,但却让人不太明白是为什么。
「如果少爷不要结福做杂事,那我现在就收起来。」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原因。
「不用收了!」他挫折低吼。
她真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喊吓住了,不过却是很快恢复心情,平静地对待。将杂物收拾好,她敛睫坐在小凳上,什么也不做。
管心佑睇她一眼,懊恼低咒。好半晌,才开口道:
「你……怕我?]
结福不懂他的语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每日这短短的相处时候,他偶尔都会问出一些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算了!」不料他却很快地推翻自己的问话,彷佛就像是害怕听到她的答覆一般。「……我给你的玉佩呢?」
少爷每晚果然都要问上一回。她从颈项边勾出红绳,道:
「在这里,很安全。」她不会弄丢的。
他本来还算愉悦的神色,在听见她的话之後立刻挫败隐没。
「……你今天又到处去帮忙了……我是说,我今儿碰巧看到你去帮别人干活儿,那根本没必要!」他撇过脸,说话的时候非常不自在。
她一楞。「……因为结福没事做,所以……」
「我就是不要你这么辛苦啊!」他郁闷地脱口,说出来以後情绪却更差了。
「啊……我……」那是什么意思呢?她真的……不明白啊。实在难以招架,她索性住了口,他究竟想传达什么,她没有办法深思。
看她沉默,他面容阴暗,更不开心了。
「你……和别人就可以笑著谈天,但在我面前就老是什么都不说!」赤红著双颊,他咬牙道。
这种奇怪的指责,宛如狼狈斥诉她的冷落。
她却是完全不能体会。垂首安静须臾,她在他略显期待和复杂的脸庞注视中,低声道:
「少爷……一个时辰差不多到了,结福该退下了。」
她收捡带来的物品,款步栘出。
在明白他讨厌她的那一刻起,在他面前,她就尽量做到一个透明麻木也不会思考的人偶。
只有这样,不论他说什么,不论他做什么,她才能减少伤心和疼痛的感觉。
所以,现在他的失望及他的欲言又止,还有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她是一点都无法察觉。
**
「你就是结福姑娘吧?」
一名长相俊俏,气质斯文的年轻人,挡住了结福的去路。
只是眨眼,他就突然这么出现,虽然头顶的日阳极亮,她却根本没看清楚对方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哎呀,请你别怕。」年轻人笑容温雅,退开数步,以显示自己的无害。「我是你主子姑姑的儿子,被我娘带上门来作客……我姓商,简单来说是你家主子的表亲,不过你可别唤我什么少爷喔。」他打趣道,一瞬间好似彼此多么熟稔。
啊……原来是四姑奶奶的儿子啊……
「……商公子安好。」她礼貌地福了一福,便往旁边走开。
「欵,姑娘请留步。」商少舒臂,再次拦住她,模样有点儿伤心。「结福姑娘,不瞒你说,我倒还是头一回儿遇见说话时没正眼瞧我的姑娘呢。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你能不能带我到处转转儿?」
「请商公子找别人好吗……我要去师父那儿了。」她委婉道,提著一竹篮,里头满满的都是点心。晚了去,她怕师父饿肚子。
自从扬州回京之後,她每隔三天便会上武馆一趟。虽然师父已经明白说过,她的身子骨不适合练武,少爷的危险也早已过去,但既然拜了师,她还是认真地学习,这样才是对师父的尊重。
她没有宏大的目的,只是能强身健骨就可以了。
「你有师父啊!」商少状似惊讶,拉起她的手,笑道:「那好,我这人最好和人切磋武术了,我有轿子在外头,不介意的话,和我一同去吧?」
不远处——
管心佑瞪著商少那没规没矩的行止,怒道:
「那家伙是你带进来的?!」
管令荑享受著从凉亭外吹进的清风,顺带偷吃两口桌面的糕点。道:
「什么那家伙?他可是我儿子,你表弟。」呵呵。
「你儿子?!」他突兀地放大声量,审视著她美艳的外貌。这女人究竟多少岁数?居然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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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无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