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夫歌(20)

2025-10-08 评论


  「现在的生活就是我一直追寻的。」牛舍弃回他一个笑容,「你呢?还是不打算成亲?下一个成亲的应该是炎官吧!」石炎官在他们结拜兄弟中排行老四,为人热情如火,豪气又开朗。

  「这正是我来打扰你乎静生活的最重要之事,下一个要成亲的人是红豆。」

  「红豆?!她今年不过牙及竿,哪个小毛头要娶她?是黄魑?青魍?他们怎么可能过得了你们这关?」他念出脑中仅记得的同龄少年,但白云台一一摇头否定掉。

  「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得告诉你。」白云合放下茶杯,玉雕般白玉容颜荡漾着轻浅的无奈笑意,「我也要成亲了。」

  这消息太惊人了!牛舍弃一怔,不慎摔碎手里瓷杯。「你?最不可能娶妻的白云合?」

  「这种称谓我可不担哦。」白云台朝他摇摇指。耿介和炎官怎么老是认为他此生都不会娶妻生子呢?

  「那大伙岂不是双喜临门?太巧了,你怎么赶着与红豆同时成亲呢?」

  「笨牛。」皇甫赤芍在他身后冷冷提醒着:「你二哥是新郎倌,新嫁娘是你干女儿,他们俩要成亲了。」真够蠢,如此简单的暗示也听不出来吗?

  「老二……是真的吗?」牛舍弃不敢置信,却见白云合颔首。他结结巴巴地追问:「可、可你是它的二小叔呀!这、这炎官答应吗?不可能,炎官不可能答应,虽然他打不过你,可他会反对到底!老二,最要紧的是你……爱红豆吗?」

  白云合没立刻回覆他,缓缓转动瓷杯,让映照在杯里浅笑悠然的倒影在微漪中模糊。

  「我不够爱她吗?」许久,白云合仰首笑问,口气既像问他,也像自问。

  「我当然知道你爱她,但、但那是长辈对晚辈的爱,甚至是……父亲对女儿的爱,不是吗?」牛舍秉自然明了白云合对红豆打从心底宠溺及疼惜,但其中绝不包含任何男女情爱。理智的白云合怎会在他离开短短两年的期间,打破女儿及情人之间的分野?他想破了头也归纳不出所以然来。

  「耿介,别想太多。」白云合好笑地拍拍牛舍素的脑袋,不让太多难解的疑惑困扰着好兄弟。「我与她既然决心结发共度此生,便不会负她。或许对情对爱,我与她都略嫌责涩懵懂,却能以一生的时光来学习。我只是想得到兄弟你的祝福,并且要让曾身为红豆三干爹的你知道——小丫头要出嫁了。」

  白云合自始至终不曾卸下笑容,饮完最后一杯粗茶,他起身与牛舍弃道别。

  「如果你希望从此再无瓜葛,我不会再来。」白云合意有所指,并朝坐窗旁一边为自己上药,一边聆听对话的皇甫赤芍颔首。

  「老二,若……若红豆想来瞧瞧我或她三干娘,找随时欢迎。」牛舍秉诚心道。

  他曾以为自己能大方抛下过去所有,直到白云合再度出现在他乎静无波的生,时,他才惊觉到那段过去就像深埋骨髓之内,永永远远烙在他魂魄里。

  他所能抛下的,也只是让现在的自己活得较为坦荡罢了。

  白云合深深凝视着他,轻轻点头。

  目送白色身影缓缓消失视线之中,牛舍秉仍呆立在门边,此刻的他犹似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温吞呆惑的牛舍弃,反倒是皇甫赤芍完然陌生的湛静男人

  她好像不曾真正认识他那个活在没有她参与的过去,不曾柔情搂着她傻笑的牛舍弃。

  皇甫赤芍环着他的腰身,担忧它的心事重重,婉约细声道:「介。」

  牛舍秉没有像以前一样回搂她,挺直的身躯仅是微微一僵,渺远的声音像来自遥远天边,不带笑意。「牛耿介,我的真实名字。」

  皇甫赤芍踮起脚尖,拉下他仰高的脸庞,半强迫他将注意力定在她丽颜后,才继续间:「那牛舍弃呢?」

  牛舍弃垂下眼睑,瞧见她手臂数处上了凉膏的刮伤红肿。「怎么捧成这样?疼不疼?」他不是刻意要转移话题,而是见她白晢的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不住压下自己紊乱的情绪,关心着她。

  「我上过药了,过两天结痂就没事了。」

  「结了痂就会没事?」他喃喃重复:「万一永远也结不了痂,开始腐烂化脓,淌满湿滑黏稠的污血……该怎么办?」他空洞的眼神透过她,落在茫茫的远处。

  她知道,他所指的并非她这小小的刮伤,而是他独自承受、埋在心底的旧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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