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匕首在蒙面女子手里拋啊拋的,投在吴桂身上的眼神像在衡量先割哪一块肉似的。
女子语中的怨毒令吴桂不由得发颤。
想他之前虽然迭逢灾难,但他遇上的不但不是什么恶人,粗鲁直率的作风反而令他备感新鲜,然而眼前这人……他有预感她会说到做到。
「我不会折磨你的,先砍下你的头才割其它部份,安心去死吧!」
女子不知按了什么机关,手中匕首突然暴长两尺,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刀光瞬间直逼吴桂颈项!
「该死的是妳!」疾风劲闪,凤衣俐落的身影倏地跃至吴桂身前。
同时,一个青色小瓶脱手而出,被蒙面女子刀尖一挑,瓶身顿时碎裂,白色粉末飘散而出,顺着风势尽数飞向蒙面女子立身之处。
女子虽以黑巾蒙面,却无法抵挡细微粉末的入侵,吸入粉末后脚步一顿,心知不妙,一抓缰绳,夺马而逃。
「我的马从来不载陌生人的……」
痛楚中,吴桂睁着一双泪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爱护多年的坐骑载着重创他的敌人扬长而去。
某种意义上,这比刀刃加身对他的伤害更大。
「别管马不马了,先止血再说!」凤衣焦急地探看吴桂的伤势,颤声道:「我得把这两支匕首拔出来,你得忍住哦!」见他皮开肉绽,整个人惨不忍睹地被钉在地上,凤衣的心都痛得揪起来了。
「还没拔刀,妳已经吓死我了……」
吴桂含泪泣诉,楚楚可怜之态着实令人怦然心动,若非凤衣急着帮他疗伤,只怕又会害他大叫非礼了。
「你这模样怎么受得住拔刀之痛啊?对了!」心思一动,凤衣沾了些方才洒了满地的白色粉末,抹到吴桂鼻前。
「这……这不是妳用来对付……」话还没说完,吴桂已晕了过去。
凤衣见机不可失,快手快脚地动起来,拔刃、止血、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等她包扎完毕,伤处早已被她包得密不通风。
抹了抹额角的汗珠,凤衣喃喃自语:
「幸好爹老是贪杯误事,我才会拜托药师浓缩陈年老酒,制成这个普通人只要吸进一点就会醉上好几天的『十日醉』给爹解瘾,以免他没事偷喝酒……」
粉末本身并无毒性,却会令吸入者产生喝下数坛老酒的反应。
望着脸上泛着醉后红晕、兀自沉睡的吴桂,凤衣好笑地说:「不过,你的酒量也太差了吧?这么点份量就连我九岁大的幺弟都醉不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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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桂自十日醉的效力醒转时,已过了一天一夜。
晕晕地环目四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凤衣正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眼下鲜明的黑眼圈显示她多半是彻夜看护。
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两条棉被,吴桂想移一条给她,肩上剧痛适时发作,提醒他有伤在身的事实。
轻轻一叹,吴桂忍不住算起此趟出门他到底受了多少伤。
十八年养尊处优的岁月彷佛一场梦般,短短数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势变化之快,几乎让他无从消化。
「呼……啊,你醒了!」凤衣揉着酸涩的眼皮,半睡半醒地看着他:「这里是客栈,我给你包扎好伤口,也请大夫看过,他说好好休养一个月就没事了,这段期间你的手可能会没什么力气。」
「我刚才注意到了。」吴桂苦笑。
「放心,有我在身边照顾,你就安心休养吧!」睡意浓厚的双眸带着初醒时的迷蒙,笑瞇瞇的脸迅速凑近,在吴桂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你的脸色好多了,之前你看起来比死人还要糟糕,我都快要吓死了。」
张着嘴,吴桂讶异地看着她,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怎么了?」凤衣不解。
「没……没事。」
吴桂被吓到了,与凤衣遭受惊吓的理由不同,他惊于方才被亲的瞬间,心底竟漾起丝丝柔情,温暖的感受回荡心头,与先前遭强吻时迥然不同!
不过多少时间,怎会一变至此?!
「我知道了。」漾起淘气的笑意,凤衣俯身在他另一侧脸颊上也轻轻一啄。「这边的脸颊觉得寂寞对吧?放心,我会一视同仁的。」
吴桂死命摇头,想开口反驳却发觉嘴角已不受控制地扯开一抹笑,还不是他那千锤百炼、风度翩翩的微笑,而是有些不雅观的痴傻笑法──练笑成习的他无需揽镜自照,依经验便知脸上之笑属何种类。
犹如脸上第二层肌肤般自然的潇洒之笑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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