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门名花(27)

2025-10-08 评论


☆☆☆

鼻尖痒痒的,两条浓眉下意识皱折,他扭开了头。

扰得他不能安眠的搔痒锲而不舍,流连在鼻下,他发出烦躁的低吟,抬手欲拨开,全身筋骨发出严重抗议,硬生生将他拉回现实。

口中流泄出一连串习惯性的「咒语」,容灿痛苦地撑起上半身,扶著疼痛欲裂的头,觉得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惹得心烦欲呕。

「醒啦!乖乖躺著,别做太大的动作,从高处摔下来,可能伤到後脑勺了。」

睁开双目,他瞧见好几个影子层层叠叠,彷佛就在眼前,软腻的手心轻轻推著他的胸膛,他不想抗拒,身躯又倒了回去,听见那一贯娇柔的声音。

「醒来便好,你一直没醒,我好担心……」

幽幽呢喃中似有哑音,他想问她为什么伤心?可是眼皮好重,他抵挡不住,神智再度飘浮起来,无声无息……

☆☆☆

温暖,火光。

燃烧的火堆发出「咇剥」声响,琴音断断续续,不成章曲。

夜的黑暗成为绝对的底色,火光烘托著她,火焰忽高忽低,任著光影在她脸庞和身上嬉戏。她怀中一把苗琴,弦断柄裂,贝齿咬著下唇,小脸尽是惋惜。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容灿回复神智後的第一句话,又硬又冷。

「琴摔坏了,我想修好它,可是身边没带修复的工具。」她扬起秀眉,对他的坏脾气早已视为理所当然,巧笑嫣然地道:「你睡了好久,肚饿了吗?我烤了几条鱼,你快吃。它们藏在水中的石头缝里,鱼身不大却很肥美,我也吃了好几条呢。」小手忙碌,她试著将琴弦拉紧,重新缠住。

他终究向那名卖杂货的妇人买下这把琴。

对琴,他一窍不通,至於为何买琴,还带著它追寻至此?他心底有个声音,悄悄说出了答案,只是此时的他却未自觉。

坐起身,头仍疼著,他抓过架上的鱼张口便咬,鲜美的滋味让心情稍稍缓和,口气不再那麽冲了。「你碰我的琴,还穿我的披风?」

「你身上伤痕抹了透明膏药,不方便穿著披风,我暂时替你保管。」她瞧了他一眼,小手在琴弦上抚过,侧耳倾听,跟著眉心微拧,轻叹了口气,「琴柄上的裂痕坏了琴音,可惜这把好琴。」她素手又拨,古音琤琤。

其实除琴韵略低之外,容灿不觉有何异处。

他的衣衫多处破损,两人下坠时,他未有多想以身护她,周身上下让石角锐处磨出不少伤来,伤处上抹了膏药,他凑至鼻下一闻,透著淡淡香气。

「那一晚,你没来赴约,我等了好久,弹了一夜的琴。」她声音幽静,头巾在落崖时扯掉了,丰厚的发如流泉技在巧肩,鹅蛋脸在火光下有丝脆弱。

「我爱去便去。」他咕哝了一句,开始进攻第二串烤鱼。

沉默片刻,沐滟生指尖挑动几个琴音,柔软的语调充满蛊惑,「你没去湖畔,我一直惦记著,想你或许还在恼我……而现下你来了,还冒著奇险救我,灿郎……我心中可欢喜了……」

见她娇容欲醉、蜜颊酡红,眸光烟霏漫漫,容灿一时间呼吸急促,那句「灿郎」由她口中唤出,竟引得方寸泛甜。

他撇开脸,勉强捉回理智,清了清喉咙,粗鲁地道:「我爱救便救。」

「你总爱说反话,我是知道的。」每回对他说这话,她脸上便是那个神态,有点爱娇、有点莫可奈何,口气带著点包容,像是对著一个闹别扭的顽童。「你救了我也救了澜思,我很感激。」

容灿还是回以冷哼。「我仅伤了那三名男子,未下杀手,你的澜思小妹独力奋战,说不定已命丧刀下。」

「不会的。」她摇著头,「他们既已受伤,更不是阿妹的敌手,况且那三个人皆中了煨在金鞭上头的毒,愈是运气,毒发愈急,横竖是活不了了。」她说得轻描淡写,论人生死毫不在意,火光映著一张玉容,唇角抿著笑花。

「你——」容灿瞪住她,心绪好生复杂。

「我怎麽啦?」小巧的下颚一扬,她开始扮无辜,「你倒是说啊!」

「面若芙蓉,心如蛇蝎。」

闻言,她笑得备加灿烂,「『芙蓉』我是知道的,便是白话里头的莲花,你是赞我生得美吗?以前你总是不说,还说我没有汉家姑娘貌美,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存心想惹我生气,但是呵……你今天终是说出真心话了。」在她想法中,蛇与蝎并不可怕,如宠物一般,这句话她听在耳里,甜在心里。

容灿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头疼又莫可奈何,乾脆合上眼莫不作声。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雷恩娜(雷恩那) 容灿 沐滟生 江湖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