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仍处在对峙中,沐开远暗暗评估女儿话中的真实,至於容灿,他神情漠然,眼是冷、嘴角是冷,脸部的轮廓彷若刀凿,冷然掩盖真正的思绪。
「阿爹,您别气了,他要走就任他走吧,经您这一搅和,我可教他看穿啦,想逗弄他也就难了,留著也是无用,唉唉,人家又要无聊好一阵子了。至於那些火药枪炮的制图,我自然有办法弄到手,咱们又何需靠他?」她说得轻松,眉目飞扬,「姆妈,瞧阿爹啦!胡乱就点了人家的穴道,帮我解开好不?这样浑身都不舒服。」
「你乖。」霍小乔怜爱地拍拍她,心思精明,「待你阿爹擒下他,自会替你解开穴道,他这手法极是怪异,我也不懂呀。」
「可是——」
「好了,不差这一时半刻。」她截断女儿的话。「你对这汉人男子无意,那很好,你阿爹下手时便不会绑手绑脚,多有顾忌。」
「姆妈,我、可是,我……」是适得其反了吗?内心焦急却又不能显露,她望向容灿,见他一脸漠然,由那紧抿的嘴角和绷著的下颚,她知道的,她总是知道,他是生气了。唉……
此时,容灿身後响起脚步声,两条身影很快地出现,是追踪而来的沐澜思和白衣俊逸的赛穆斯。这一下,容灿更是腹背受敌。
「阿姊!」见胞姊无恙,沐澜思小脸掩不住的狂喜,本欲拔腿奔近,但气氛之怪反教她缓下步伐。
容灿心下冷笑,侧目瞧了瞧身後的援兵,又掉回头。
「你认为这样便能困住我?」
顿了一顿,沐开远才道:「我不认为。」
对他的坦承,容灿挑高单边剑眉。
「或者会受点伤,但若要逃走,以你的武艺修为并非难事,所以,我会断你唯一的退路。」话刚下,他发出长啸,清厉之音响彻云霄。
容灿扬首,瞧见两旁地势较缓的崖顶陡地冒出许多人影,或执刀剑、或搭弓弦,密密麻麻围满滇门群众。
凭他是佛,也难升天。苍山银岭滇门总堂
黄昏时分,夕阳在云层深处,满天的嫣红彩霞。
苍山上的落日霞红,岁岁年年、生生息息,教人百看不腻,流连沉吟。
一只小灵雀飞下窗台,圆露儿的眼张望著,歪著头,那小小身躯跃进窗来,啄食著女子撒在临窗茶几上的玉米粒。
她怜惜地瞧著它,指尖轻缓地挨近,诱哄道:「来呀,来我这儿。」小灵雀不怕生,温顺地跳进她柔软的掌中。
掬了些清水在手心,那小灵雀低头啄饮,片刻,女子靠在窗边,挥手一扬——
「去吧。」灵雀鸟展翅,小巧的身子伶俐地飞入天云。
「但愿,我也像你一样,有一双飞翔的翅膀。」她喃著,此刻,爱笑的唇挂著淡寞,明眸凝视云处,心中牵挂一人。
门外,霍小乔停伫稍刻,微微思吟,终是举步踏了进来。
「回到苍山上来,怎地不开心?」她碰触著女儿的发,如同沐滟生轻抚小雀鸟一般。「姆妈好阵子没听你歌唱了,你不是最喜欢唱歌吗?你的三弦琴摔坏了,姆妈让人制作了把同一模样的,拿过来给你试试音吧。」
望著娘亲,她笑著,一贯的娇媚中带著几难察觉的刻意;只是几难察觉。
「姆妈,我没不开心,我在笑呢。」像蝴蝶似的,她轻灵灵旋了一舞,拉著霍小乔的手,「您爱听歌,我弹著琴唱给您听。」说完,她随即奔入内室取琴。
才一会儿,霍小乔又见她急急奔了出来,心中了然,却是不动声色。
「姆妈,我的三弦琴呢?您可瞧见了?」沐滟生略显惊慌,彷佛丢了千金难买的东西。那把苗琴让她收在床头,这会竟是不翼而飞。
霍小乔临窗就坐,静静地说:「你带回的苗琴琴柄已有裂痕,弹奏不出好音色,形同废物,我帮你丢了它了,待会我再让人送把好琴过来。」
「我不要。」她紧声道,扭著小手,跺了跺脚,「我只要原先的那一把。」
「原先的那把琴也是好的,跟著你多年想必是有感情的,可你不是说,那把琴对敌时教人劈毁了,碎得四分五裂,又怎麽修得好呢?」她偏著话题,故意逗弄她。
果不其然,姜是老的辣。
沐滟生更是焦急,神情难掩。「不是原先的那把,是我带回来的这把,是他给我的,琴柄虽裂,难以奏出最美好的声音,可我弹著它,心里也快活。」真是保不住吗?连一把有他记忆的苗琴也如此波折。他与她,究竟是有缘无缘?究竟是有情无情?究竟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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