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里虐待了你是不,竟要你受着冻来这儿洗发?"不悦的嘟囔在她身后响起,商秋袭还没反应过来,已让不知名的东西罩了满头满脸,她直觉就是身手去拨,却反而被沉声一喝,"不把头发拭干不准拿下来!"
那熟悉的声音让商秋袭一怔,连忙探出头来,观见来人,惊讶地微张着嘴:"大……大少爷?"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时候?这种地方?
"知道我是大少爷还不听我命令?"武承旸浓眉一竖,干脆站到她身后动手替她拭起头发,动作之轻柔自然,连他自己也颇觉诧异。"以后别再到这儿洗头了,这里水冷,离屋舍又有点距离,要是让登徒子乘机轻薄了怎么办?"义正词严的,浑然忘了自己刚刚也是个乘机偷窥的登徒子。
"可是……"商秋袭还想解释,却被他托住后脑,被迫后仰看他,不由得顿了口。
"回答是,其他的词汇概不接受哟!"他一笑,直直地望入她的眼眸中,温柔的语句霸道又不容抗拒。
商秋袭慌乱地垂下眼睫,怕会沉入他深湛的瞳眸中。受制于人,除了乖顺答应外,她还能怎么样?"是……"
"这不就成了?"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又开始拭发的动作。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他拿来替她拭发的布拧是他的袍子。现在的她只是个婢女,为了一个婢女,值得吗?而且之举动有多亲昵,他知晓吗?商秋袭咬紧唇,内心充满矛盾复杂的思绪,既眷恋他温柔的触碰,又心伤他随意给予的温柔。
"大少爷……您身子好些了吗?"沉默了半晌,商秋袭突然开口低问。
"啊?"武承旸楞了会儿,才忆起昨夜自己的"惨况",不由得一笑,"没事,你看我的样子象不好的样子?吗怎么你也知道此事?"
"这是件大事啊!"当青环对她说徐桃红的狼狈状笑得直打跌时,她心头是五味杂陈,感受最深的,是担心他的身体,除此之外,她已没资格再去想。
"没事了,大夫开的药方可有效的呢!"听出她的担虑,武承旸柔声道。
"大少爷,您怎会在这儿?"顿了下,商秋袭又道,"这么晚了,不是该回主屋歇息了吗?"她这纯属关心,绝对没有任何打探意味的。她替自己的行为找了个藉口。
"我今儿个才惨呢!"武承旸爽朗的笑了,可轻快的语音里半分也没他口中说的惨状。"被财伯抓去木场学认木料,学了一整天却连五种木料都还分不清,财伯一怒之下,说除非我把三十余中木料全认清了,否则绝不放我回主屋。木场小屋那儿挺闷的,我就出来到处晃晃了,没想到炽焰堡里还有这样的小溪呢!"也没想到小溪旁还有她这样的美人沐发图可赏。
心酸的感觉冲上胸臆,商秋袭蓦然有股想哭的冲动。当初这条小溪还是她初嫁到炽焰堡时,他带她来的。他什么都忘了,连这自幼生长的环境也都忘了。
"大少爷,您把炽焰堡里的事全都忘了吗?"
"恩。发篦给我。"看头发已约莫干了,武承旸取下袍子,伸手到她的面前,"若不是忘了,我又怎会消失五年都不晓得回来?"
看着他的手,商秋袭明白若不顺着他意,可能到天荒地老他都不会收手,于是顺从地将发篦交给他,感受他轻柔的梳抚,闭上了眼,以前,他也总爱这样帮她梳拢青丝……
"这五年,您都是怎么过的?发生了什么事,您还记得吗?"这些问题萦绕了心头五年,在午夜梦回时,让难以抑止的担虑泪湿了枕巾。
"我全不记得,从我有记忆那一刻,是横躺山涧、重伤无法动弹的我,那时经过的猎户把我救了回去,养了三个月的伤。"武承旸回忆道,连对财伯也不曾细述的经过,却毫无保留地对她说了。"后来,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有着一身好武功。有一回利用轻功替人速送了封信得到报酬,才发觉原来这样也可以挣得银两,就开始了接受委托的工作,人家找上门,只要别是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我都会做。"
横躺山涧?重伤无法动弹?商秋袭轻捂檀口,怕无法压抑的哽咽会逸出喉头。他受了多少的苦?!
"嘿,别这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没看到她的表情,可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他的话让她伤心,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又窜上心头,鼻端传来她淡淡的幽香,指尖感受她柔滑如绢的发丝,武承旸略眯起眼,手轻柔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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