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父亲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时,他恭敬地低下头。「爹爹!婚姻大事是急不得……」
「什么急不得?你都二十有四了,像我在你这个年纪,你大姊都生出来了!」
荻柏定定凝望着父亲。「可爹呀!若您当年没遇到娘,您会那么早就成亲吗?」
慕翔顿时哑口无言,是呀!想当年,他五湖四海随意遨游,潇洒不羁任意行,何尝想过成家立业?若非遇到了宫霓裳,让他那颗飘泊不定的心静了下来……
「你跟我的情况不同,当年至少我还到处闯天下,才能遇见你娘,可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闺女似的躲在绣房中刺花绣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老婆要怎么蹦出来?」戚慕翔忍不住大吼道。
荻柏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已经忙自己的事都忙不完了,哪还会想要成亲,多牵挂一个人?
「你没老婆,又怎能为威、宫两家生出继承人?」
荻柏倔强地撇撇嘴。「若是只想要一个会帮我生孩子的女人,随意找都一整篓,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他望着已糊涂的父亲。「爹呀!您不是一向告诫我们,妻子是娶回来疼的,可不是只要她生孩子的。」
啊!戚慕翔再度哑口无言。
宫霓裳对天翻个白眼,这个笨老公,连话都不会说,还被儿子奚落,真是条笨蛮牛,轻叹口气,走到那高出她一个头、让她引以为傲的俊美儿子的面前,牵着他的手到旁边坐下。
「其实儿呀,也别怪你爹心急,自从你二姊生了昊儿和珠儿,他就巴不得咱们家多些小萝卜头的笑声,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儿孙在膝下承欢——」
「谁年纪大了?」旁边传来不依的低吼。
霓裳丢了一记白眼。「都老糊涂了,还不承认?」不理旁边传来抗议的叨念,继续对儿子说话。
「我知道你怪爹娘心急了,但对你催婚,并不真的想抱孙子来玩玩。」说到这,霓裳眼底泛起忧虑。「近来,你外婆身体益发虚弱了,从过年到现在,已病了好几回,我真怕……她那个身子骨撑不过下个寒冬。」
提到外婆,荻柏心情也沉重了,是的,即使不想面对,但已七十好几的宫羽娘,近来身体的确变差了,三不五时,稍一吹到风,便受寒了,咳嗽高烧不断。
「你也知道老人家的脾性,她最关切的莫过于是宫家坊,虽说宫家坊有你把持,做得有声有色,但,为了你,坏了宫家百年传女不传男的规矩,始终是老人家心头上的痛——」霓裳轻轻叹气。
「规矩是人定的,何必要死守呢?」荻柏忍不住说道,外婆的想法他不是不清楚,只是……
「你外婆个性刚直倔强,说一是一,若非你大姊荻兰……」一想到已失踪十馀年,消息全无的大女儿,霓裳的眼睛又红了,至今究竟是生是死呀?而最惨的是,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们也无法在公开场合谈论她。
霓裳吸吸鼻子,镇定下来继续说道:「老人家若是没亲眼见到下个宫家坊的继承人,她是不会安心的,你二姊虽生了两个孩子,但珠儿就跟她娘一样,讨厌那些针针线线的,而昊儿则跟他爹一副德行,只爱舞文弄墨,看一堆书,所以是甭指望的,现下就只有靠你了……别怪你爹催得紧,甭看他老是跟你外婆吵得不可开交,他呀……比谁都还重视你外婆……」
一听到这,戚慕翔老脸上倏地飞上两朵红云。「我去外头走走……你自个儿跟这小王八蛋谈吧!」一边嘟喽,」边搔头往外走去。
母子俩目视他仓皇离去的背影,不由相视一笑。
「你爹早年丧母,所以他是真心把你外婆当作自己母亲侍奉的。」
「孩儿明白。」
「你爹急着要你成婚生子,主要还是希望让你外婆多宽点心……」霓裳有些哽咽地说道,至少老人家有个万一时,能安心的去。
荻柏静了一下。「我明白了……」他轻轻深吸口气。「从现在起,我会好好物色我的新娘子。」
「难为你了……」
「不!是孩儿不孝,让爹、娘、外婆为我操心了。」荻柏眼神飘向远方,此刻的心情,就像石头般的沉重,觉得有道无形的网正牢牢将地捆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
说来真是笑话,从江南到江北,从苏杭到汴京,居然没有一家名门闺秀肯嫁他,真传了出去,他威荻柏还真会成为天下第一笑柄。
不过,他早就是了,不是吗?他自我解嘲地笑笑,早在他独排众议,不顾世俗评断,扛下宫家坊主子,天天领着一票娘子军刺绣时,就已经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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