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可怜妾(25)

2025-10-08 评论

忽然间,大奔软软的呜声一改。

它庞大的躯体挡住云纱,喉间发出不友善的低咆,褐色利眼戒备地望著来人。

外头,一行人正步进流袖织。

「爷,当心地上灰尘。」五、六名护卫装扮的人护著一位中年男子,那位爷儿肤色略显秀白,嘴上留著一字胡,气势华贵。

云纱抬起泪眼,有些错愕地盯著他们。这些人精神全放在那男子身上,还未注意到云纱,但大奔已十分不爽了,它突然挑衅地吼了一声,几名护卫全刷地一声抽出刀剑,围著主子护成一圈。

「是大虫,小心!」

云纱看他们恨不得把大奔大卸八块的模样,心里也慌了,她一把搂住大奔的颈项,脸颊还带著泪痕,却急急解释著:「各位壮士,它是跟我一道的!大奔不会咬人的,它没有要伤害各位的意思!」

说它不会咬人?大奔抗议地挣了一下,两眼依旧不放过那些入侵者。瞧他们的嘴脸,现在它就很想咬人。

云纱没注意到一双温柔锐利的眼,正兴味地盯著她,她更没察觉,她脸上挂著泪珠,眼眸晶莹剔透,双颊因使劲儿搂著大奔而变得红通通的,这模样既清新又美丽,让人我见犹怜。

「大奔,听话!」云纱娇斥了一声,紧抱住虎头不放。突然,她红红的唇吻了大奔的额,又吻了大奔的铜铃大眼,温柔地安抚著,「嘘……听话……」大奔有些站不住,醉在她的吻和软软语音里。

少女与虎,眼前的画面竟如此协调。那名中年男子推开护卫的圈子。

「爷,不要去!」

「你敢命令我?!」他挑起一道眉,语气不悦。

「小的不敢。只是……只是……」护卫结结巴巴的,头垂了下来。

「走开。」他又冷冷一句,脚步已朝云纱步近。

大奔闻到陌生气味,虎头又是一抬。

「大奔!再这样子,我不理你了。」云纱懊恼地叫,随即抬头冲著来人歉意地说:「我以前也被它吓过,它长得很壮,刚见著它,很容易吓著的。希望您别介意,它只是为了保护我。」

男人对著她笑,「我明白。就像我的护卫一样,你也别让他们吓住,他们也只是为了保护我罢了。」他的声音好好听,浑厚而且稳重。近近的与他面对面,他的嘴角和眼稍有淡淡细纹,额上也有,在阳光照耀下,衬托出某种气势。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泣?」他的双目儒雅,一点也不像北方男儿。

云纱整理了一下裙摆,淡淡说道:「这里……是我家,之前遭受祝融,现在已无法住人了。」她强将落寞压下,却难掩眉间的忧郁。

但美人的愁,也是一种美。男子思忖著,接著开口:「没想到流袖织会遭逢此变,我也十分意外。」

云纱奇异地看著他,「您特意来找流袖织的?您是我阿爹的友人?」

「不是的,姑娘。」他摇著头笑,佳人容貌如画,让他心情大好。「在京城里,到处流传著北方流袖织的传奇,说你们染织的技术无人能及,染料全由自己调制。我十分好奇,怎么产著绫罗绸缎的江南,染织户几千家,偏偏没一户能与之相比?」

原来是慕名而来的客人。

「很对不起,让您白跑一趟。今天华阳镇御用选丝大会,您该往那儿去的。流袖织……已经不存在了。」云纱略略欠身,朝虎儿说:「走吧,大奔。」

「姑娘且留步。」男子伸出手中纸扇挡住云纱,神情温文儒雅,却天生有一股傲慢气息,云纱不由得停下脚步。

男子继续又道:「流袖织没参加角逐,这个选丝大会是白办了,去不去都无所谓。你……平家只剩下你一人吗?」想不到小小华阳,也出得了这般美人。

云纱听了他的话,轻轻点头。

「唉,难道流袖织就这样一蹶不振了吗?百闻不如一见,没亲眼目睹高超的染织技巧,难免深感遗憾。」他打开纸扇,潇洒地摇著。扇面很大,画有山水风景,扇柄末端结著一块玉佩。

「有一天,我会重振流袖织的,这是我阿爹的遗言,我一定要做到。」回来这里,见了满地残破,她想了很多。向二哥帮忙她许多,她原本承诺过不走的,但她无法背弃阿爹的遗愿。流袖织非振兴不可,这同样是她的愿望。等到她真重建了一番事业,她会选一个人,将流袖织交付与他,而自己会再次回到啸虎堡,去履行诺言,永远不走。

「啊!时候不早,我得走了。」收拾了伤怀,她再度要离开。

眼前中年男子却二次伸出扇子阻在前面,这下子,大奔真正老大不爽了,它额前金毛竖起,警告地咆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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