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让气氛轻松些,故意滑稽的说,可是两个人都没有笑。
"我们……还是先去看娇娇那儿怎幺样了。"银兔垂下睫毛,掩住了一抹深深的失落。
他无言地点点头,牵起她的手,两人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哭得死去活来的黎老夫人已经被大家给请了出去,除了怕她太伤身子外,也因为她实在哭得挺吵的。
这样子教老神医们戏怎幺演下去呢?
方儒垂手站在神医身侧,眼睛红肿,暗地里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回。
看着娇娇病得这般憔悴,他实在心疼不舍啊!
"脉象虚弱、气火失调,她的五脏六腑都受损严重啊!"董太医首先摇头。
"既有寒气之象,又有虚热之兆,一二寒愈盛,表邪脉故浮,可见病淤在里……"
李大医接着摇头。
"气乱滞留,恐怕非下猛药难医呀!"张大医再摇头。
听得方儒差点气断脉绝,娇娇还未死,他就先翘辫子见阎王去了。
伺候的丫头们也频频拭泪,焦虑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太医,求求你们一定要救表小姐,求求你们,无论是什幺样的药,我都可以去买……去买……"方儒情急之下,跪下来哀哀恳求。
躺在床上的娇娇听得一清二楚,她起先是窃喜着太医们的配合,再来是气恼黎哥哥为什幺还不来,可是最后却不由自主地被方儒的哀哀痛绝所打动。
小季子……你很担心、很伤心吗?
她闭着眼睛,泪水情不自禁地滚落。
可惜我不爱你呀,我爱的是黎哥哥,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你陪我放纸鸢、逗我笑、逗我玩,甚至还为了我摔下树断了腿……
可是……可是我不爱你呀!
娇娇几乎喘不过气来,又难过又伤心,在心底叨念的同时,胸口也奇异地酸楚难耐起来……
听着方儒的求恳,她真想立刻坐起来告诉他,她没事,他不要这幺伤心啊!
可是娇娇还是强自忍住了,虽然忍得好痛苦。
她的脑海陡然回荡起银兔说过的话——"方儒是真心陪着妳的……女孩儿的终身大事要紧,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才可以……"
两情相悦……
她不自觉又想起了那满怀的雪白色小玲珑花。
"太医,求求你们想想方子,一定要救表小姐啊!"方儒眼泪滚滚掉落。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只缘未到伤心处啊!
太医们相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一缕笑意——果然是个痴情汉子。
薛神医轻咳了一声,"这救命的方子不是没有,我这儿已经想好了该下什幺药,但是名药易得,最难得的却是这药引子。"
一听见娇娇有药可医,方儒眼睛亮了起来,苦苦哀求,"敢问神医,这药引子究竟是什幺呢?只要世上有此物存在,我上天下地也要去寻来,求求你告诉我。"
偷偷躲在门外的银兔好感动,她紧紧握着海澜的大手,在他眼中也看见了一抹震撼感动之色。
方儒,好样儿的,就是这样!
"这个药引子嘛……"薛神医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为难地看了李太医一眼,"李大医,你想的药引子应当是与我的相同,不如就由你说吧!"
李大医假意叹了口气,也很为难,"这药引子说难也难,说不难它倒也不难,可是有伤阴德啊!"
"究竟是什幺?"方儒都快要疯掉了。
"情人的眼泪。"李太医摇头晃脑地说。
蓦然,门外无声无息飞进来一枚小铜钱,敲得李大医差点晕倒。
他瞥向外头,门外的银兔正冲着他抹脖子、挤眼睛的。
不要乱讲啦!照着剧本来好不好?她拚命比手画脚,就是不敢发出声音来。
海澜差点笑出来。
李太医抓抓头,不好意思地更正道:"咳,是是……老夫刚才说错了,是有情人的眼珠子啊!"
"眼珠子?!"方儒和丫头们全傻住了。
躺在床上的娇娇险些叫出来。
什幺东西啊?原先不是这样说的嘛!只是说情人的一块肉……几时变成了眼珠子?
割了肉还会长出来,眼珠子挖了可就生不回来了!
就在娇娇急得要命,却又不敢胡乱动弹的时候,竟听到方儒清亮又坚定地喊道——
"我愿意!"他深情地望着床上的娇娇,痴痴地喃道:"只要能够救她,我双眼珠子都可以取作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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