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想忘都忘不了。」在易沄天轻浅的言谈中,单知过亦在无意中泄露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何必太过执著呢?爱与恨不过是一线之隔,有时宽宥才是良方。」她再次劝道。
在她看来,爱恨嗔痴不过都是世人眼中的挂碍,若能以更宽容的眼光待之,那麽许多的争执将不复存在。
更何况她也在单知过复杂的眸光中感受到他的矛盾,或许只是过往的记忆太过鲜明,他才会执意要为他爹索命。
「宽宥?!」单知过对於她的论点嗤之以鼻。
眼见他的脸上弥漫著浓浓的愤恨,易沄天微微地摇头叹息著,然後又继续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了,就很难更改,就像有些情绪一旦在心底生了根,就会忘却事情的原由,执意去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你在向我暗示什麽吗?」单知过轻松的神情立即褪去,在她恍若藏有弦外之音的话中武装自己。
「你觉得我在暗示什麽吗?」依然不动声色,易沄天聪明的将问题丢还给他。
虽然明知道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对她提及过去,更不可能对他正在进行的计画吐实,但她总是希望能在言谈之中化去他心中的憎恨。
「或许吧!」耸了耸肩,单知过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娘曾经对你说了些什麽?」
自从那日娘单独留下她之後,他就一直在怀疑,娘是不是告诉了她什麽,因为她对他所说的话彷佛总是带著一点劝谏。
「我与老夫人素昧平生,你认为她会对我说些什麽吗?」易沄天再次反问,不承认也不否认。
闻言,单知过默然不语,炯炯有神的目光不曾遗漏她脸上所闪过的每一丝神情。
「你都知晓了?」或许她是知道些什麽的吧!这样的臆测让他的心一沉,难道他们两人之间就只能拥有这麽一点的平静?
突然而至的烦乱让他几乎无法再继续面对她,置於桌下的双手紧握,青筋甚至隐隐的浮现,他心中的担忧终是成真,百般的挣扎亦开始纠结於心。
一个是他长久以来就存在心中的怨恨,一个是对她的欣赏与感情,两者究竟孰重孰轻呢?
或许是多年来盘踞的怨恨略胜一筹,他精明的眸中涌现杀机,完全忘却了曾经对她的倾心。
「你也莫怨怪老夫人,其实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生怕你被仇恨困住一辈子,也怕你招来漫天大祸啊!」易沄天没发觉自己已然身处险境,满心只想要教他放下心中的仇恨。
然而她不晓得的是,对於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已不是说放下就可放下,她的劝戒不但达不到效果,反倒让自己面临了极大的杀机。
「何不试著放下胸中的仇恨,凡事退一步则海阔天空,当年之事谁对谁错,毕竟不是我们这些晚辈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当年的当事者之一老夫人都自觉有错,那麽再去责怪他人岂不更显得无理。
可是满怀怨恨的单知过却听不下这些道理,他神情复杂的望了她一眼,当她话声甫落,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整个身子横过桌面,一双鹰爪已经攫住她细致的颈项。
「你……」骤然而至的杀机让易沄天的脑海中有了短暂的空白,直到她瞧见他眸中的犹豫,遂平静的问道:「你要杀我,就因为我知道了你的计画?」
易沄天语气轻松得恍若是在谈论天气般,完全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
她看出了他眼底的挣扎,相信他在复仇的意念下,还存有一丝仁善之心。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轻易的在他那罕见的温柔中,不小心遗失了自己的一颗心。
「我不能让你坏了我的大计,所以……」未竟的话语尽是满满的遗憾与挣扎,虽然他已下定决心杀了她,但置於她颈项的那只手却怎麽也收不拢。
他知道自己该杀了她,然而为何胸口尽是不舍的剧痛?
望著她那不畏不惧的神情,还有那打从心底表现出来的不在乎,单知过开始犹豫了。
易沄天直凝著他,柔弱的身躯突地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想是那被压制在体内的毒素随著她心情的激动,竟然提早发作了起来。
只见她脸色乍白,身子亦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但她仍咬著牙,不愿让单知过发现。
不过即便是在盛怒中,他依然注意著她的每一个举动,也眼尖的瞧见她那掩饰不住的抖意。
「你怎麽啦?」见她这副模样,他再也顾不得自己方才才对她起了杀机,急忙收回置於她颈项上的手搀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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