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总是指着她对小姐们澄清严至昊包养女人的传闻,而由那些女子们眼中的了然神色,她读出了几许的轻视与傲慢。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所以,她宁可在外遊荡也不愿回家喝下午茶。
只是,毒辣的太阳晒得人脑袋发昏,一直坐在公园里也不是办法,于是,她找了一家咖啡馆。
推开店门,迎面而来的冷气让她精神一振,烦闷也一扫而空。
她心神愉快地跟在领位的侍者后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所有的好心情就在侍者领位的巧合下,消失大踪。
「小侬,下课啦?」严夫人悦耳的声音由旁边的桌位传出,她的桌位上还有另两位女子坐陪。
「伯母。」多年的好教养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出一个合宜的情绪和脸色。唐侬轻轻地招呼一声。
「来来来,快坐下休息。外头那么热,你看脸都晒红了。」严夫人热情地拉着她在身旁坐下。
「严夫人,这位是……」两位女客中较年长的那位首先发问。
「这个就是住在我家的唐侬,她是我的于女儿小枫的表妹。我就说我家至昊不是随便的人,他怎么可能在家里包养女人呢?你看,小侬才国中一年级。玉绫,这下你可相信了吧?」严夫人对着年轻女子说。
「我说严夫人,玉绫不是器量小的人,只是,外头有这种传闻,我是怕你不知道,所以提出来说说而已。」年长女子是年轻女子的妈,为了怕女儿留下一个「轻信谣言」的恶名,她担下了所有的过错。
「哎呀,这是应当的。如果我有个宝贝女儿要嫁人,我也一定会把对方的祖宗八代问清楚的。」严夫人笑说。
这可不是应酬话。这次她挑选媳妇人选就是用这种巨细靡遗的精神进行挑选的。举凡女方的家世背景、兄弟姐妹、外貌、学历、品性、谈吐等等,都是审查的重点。因此,对于对方的种种小心质疑,她认为很合理。
天啊,又是同样话题!唐侬几乎在心中呻吟一声,脸上的苦笑则是藉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掩饰过去。她从没这么「豪气」过,一大杯的冰茶她两大口就唱完。然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平息沮丧的心情。
「伯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不等严夫人开口留人,唐侬迅速却不失优雅地起身走人。
才踏出咖啡店的大门,手机就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大哥……」唐侬一听到严至昊的声音,累积了几天的烦闷混着满心的相思让她哽咽。
「怎么啦?你的声音听来怪怪的?」
「没事……我只是很想你。」电话那头的焦急心情透过越洋万里的传递,依旧不减。惟恐增添他的不安,她只说出让她哽咽的部分原因。
恋人的爱语就像反复倒带的留声,一声声的「想你」回盪在彼此的心间。藉着幽微的灯光,床上沉睡的人儿面容依稀可辨;披在枕上的长发闪着淡淡的光,小巧的鼻头在光洁的脸颊上印上一道弯弯的灰影,很柔、很美…严至昊立在床边看着她。看她安然无恙的睡容,他一颗悬在心上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周末午后那一声带泪的「大哥,我好想你」让他听得心都纠成一团了;汪洋万里的隔阂,更让他有力不从心的憾恨。推掉那事成之后的庆功酒会,他连夜搭机返国,足足比原定的归期早了十八个小时。
现在是午夜两点,一路的风尘与奔波,早在看见她安详睡脸时,一扫而空。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想亲亲她的脸颊以慰相思之苦而已,然而,那不听指挥的双手和唇舌,却擅自行动而逾越了界限。
「大哥……」唐侬似疑问、似惊喜地叫了一句。
「乖,等一下再说。」积蓄六天的能量全在今夜给引燃,那炽烈的爆发非一时一刻能熄的。
也因为火势的猛烈,他只能全心全意地投入灭火的行动中,无暇它顾。
要聊天?明天多的是时间,现在免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主不早朝。
如果他够昏庸,这两句白居易的诗句会是他目前最佳的写照。
明亮的曙光穿过雕花玻璃窗,四散成点点的彩光,满室飞舞。映照在指着七点半的钟面上,格外刺眼。
习惯早起的他早已醒来多时,一夜的缠绵厮磨不仅解了他的相思之苦,也餵饱了他的生理需求;此时的他,幸福满足得只愿时光就此停留。
可惜,他虽非平凡人,却也是人。
「阿侬,该起床上学了。」
「几点了?」她倦板,双眼仍紧闭着不愿睁开,含糊的声音有浓浓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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