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擦!」有人踩断树枝的声响,引得他回头,只见阿金带着歉意微笑地说:「失礼,打扰到你了吗?本想来看一下马儿,想不到却遇上了于公子。」
「无妨。只是苏家传来的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况且这儿本来就是马房,有人进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子蛟让开身说:「请便。」
见他转身要走,阿金拍拍马儿,悠然地开口道:「果然如我所想,宝儿虽然常说于公子是双面人,不过其实于公子只是在『宝儿」面前才会有那样的行径。平时不管面对任何人,还是相当警备森严,教人无法踰越雷池半步。」
这句温和的话中话,成功地挽留了子蛟的步伐,戒意在黑眸中一闪而逝。「我必须说,彼此彼此,阿金兄台不也一样?其实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只是表现得明显,或不明显而已。」
「喔,呵呵,但我自认表里如一呢!」阿金喂着马儿吃萝卜,一边抚着马儿的颈项说。
「讲句不中听的话。」子蛟扬起一眉说。「会相信你真的表里如一的,恐怕只有宝儿他们那群人吧?就像金公子嗅得出我的本性,我也不会小觑你,有机会的话我很想讨教一下你手上的笛子。」
「哎呀呀,于公子这句话可让小弟惶恐了。我的笛子没有什么本事,要是你打算用真功夫来比拚的话,小弟是挡不了多久的,我看还是别比了。」
子蛟也无意勉强,能与高人过招固然是享受,但他心知这位名唤「阿金」的男子若有意隐瞒实力,就算强逼他动手也没有意义。越是身段柔软的人,就像是杂草一样,不论怎么吹拂,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坚定屹立的心智,这是他多年处理苏家事物所习得的经验。
「不知于公子有没有想过一个有趣的问题。」忽然,阿金话锋一转。
这应该才是阿金夜半跑来马房的主因吧?子蛟也没傻得真信了他的借口。「请说。」
「为什么猫儿会热中于追着老鼠跑呢?」
没想到会是这样古怪问题的子蛟,错愕地一楞。
阿金笑嘻嘻地继续往下说:「你曾经仔细瞧过猫儿追老鼠的模样吗?那真是很有意思。天性懒洋洋的猫儿,有种目中无人的味道吧?但只要牠们眼前窜过了一只小老鼠,便会眼神整个儿发亮,改头换面、生龙活虎起来。牠们会嗅着、循着、追着,不到将老鼠捕到手是不甘心的。」
子蛟蹙起一边眉头,他大概听得出来,阿金在说些什么了。
「然后等牠们将老鼠弄到手,并不会一口气吃掉牠,牠们会先以爪子逗弄牠、整牠,一下子放松,让牠以为自己有机会逃,却又马上把牠捉回来。就这样反反复覆,玩到老鼠筋疲力尽,无力再逃时,牠们若是饿了就吃了牠,若是不饿可能会玩腻了就丢掉。」
阿金闪现着一丝促狭神色说:「依我看来,猫儿不是因为缺乏食物而捕杀老鼠,牠追着老鼠,是享受追逐的过程吧。您觉得如何呢?!于公子。」
将宝儿比喻为老鼠,而他就是戏鼠的猫吗?可笑极了!
「那又怎样呢,你我皆不是猫,也不是老鼠吧?这种问题有研究的必要吗?恕我失陪了。」子蛟不喜欢阿金企图暗示的话,他掉头朝着马房门口走去。
「小心玩得过火,被自己爪子所伤的老鼠,再也活不过来喽。」
子蛟僵住身子。
「以前,我也颇好此道的。我了解那种不禁想去戏弄她的心情,但毕竟人还是人,不像猫和老鼠那么简单,我可不想看到时候你也落得和我一样,直到对方筋疲力竭了,才知道自己做得太过火了。偶尔也该给她点甜头尝尝,向她坦白自己的爱意,应该不会有损失吧。」阿金叹息地说。
「过来人的好意奉劝?」子蛟冷冷地讽道。
「我喜欢宝儿,当然会希望她能和懂得珍惜她的人在一起。我并不讨厌你,于公子。我也深信,你保护了宝儿这么多年,远比我们认识她还要久,照理说是不会做什么伤害宝儿的事。但是方才……故意在客栈角落内上演的那场亲热戏,是不是做得有点明目张胆了些?」
子蛟没想到这男人心思如此细腻,就连宝儿本人都没发现自己的企图,却被阿金看穿了。
「为了斩断她的后路,让她无路可退,所以故意亲热给我们看,这种手段并非卑鄙,只是有点奸诈就是。你盼望大家都将她视为你的人之后,未来要带她走也会方便多了,是吗?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遭到众人反对。」阿金轻笑着说。「不愧是设想周到的谋略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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