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雪愣了一愣。「你……」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接受你吗?那我现在就承认自已是你的夫君,这样可好?」他眼中没有半点笑意,显得有些冷酷的面容,已经不见温柔的眸光。「为何一脸惧怕的模样,来啊……我会好好地疼爱你……」
云芜名的手才碰上她的脸颊,银雪立刻反射地在他的颊上甩了一掌。火辣辣的痛感,延烧开来,这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好痛啊,你真是的……我只是应你所求,你又何必动手打人。」摸着脸颊,云芜名叹息地说。「这样你总该知道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也不是你的夫君了吧。」
银雪无声地掉下泪,她咎责地望着他,无言地掉着泪。
芜名脸上的冷笑也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他的胸口一阵急似一阵地痛着,那彷佛是千针万刺在心头上钻痛的感受,全都是因为她脸上的表情……
不要这样看我,我——
他怎么能回应这番深情?明知她所找的人并不是他,她的这份深情是献给别的男人的。也许利用这份纯情是再简单不过的了,毕竟是她先一口咬定说他是她的夫君。而这样的诱惑有多大,她一点都不知道,只要他卑劣一点,点个头,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她……即便那是虚假的谎言所堆起的幻象。
可是云芜名内心的骄傲与荣誉都不容许他做这种事。
欺骗一名无力的女子,与抢夺无知孩童手上的糖果有何两样?
终于,银雪动了,她擦着脸颊上的泪,一语不发地转身,带着伤痕累累的心,悄悄地离去。红肿的双眼即使上了粉,依然还是明显可见。
有鉴于前一日银雪无故不支昏倒,阿金与珠樱都不赞成她今夜粉墨登场,可是银雪坚持自己没事,可以唱下去,她说:「与其让我在那儿东想西想,不如给我一件事情做,就算唱戏也好,只要能暂时让我忘却一切就好。」
拗不过她的坚持,他们只好挑选了一出小旦戏分较少,而让珠樱饰演的红娘发挥较大戏分的《西厢记》,整出戏分段唱下来,至少可以演个七、八日,所以也算是让银雪有些许休息的机会。
「幸好戏里的崔莺莺不需要作什么大动作,不然咱们干脆演西施更可表现雪姊姊此刻憔悴病美人的模样啊!」珠樱吃着戏迷们送的雪花糕,故意打趣地说着。
「雪姊姊病了?那还不快请大夫。雪姊姊身子哪里不舒服啊?」贪嘴的锦锦一手抓着一块糕点,嘴巴塞满了东西,还贪心地望着篮子里剩下的雪花糕说。
「还有哪里?」珠樱撇唇一笑,指着心口和小脑袋说。「这里和这里!」
「这里和这里?」锦锦睁大眼睛。「病得这么厉害啊?有两个地方都生病啦?那还得了,快点去找大夫啊!」
噗哈地大笑出声,珠樱揩着眼角的泪水说:「傻锦锦,这病是无药可医的,这是『想』不开的『心』病,等你长得够大,也患这门病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讨厌,樱姊姊最坏了,在捉弄我。」
「这不叫捉弄,我这是在教你呢!真是好心没好报,唉!」
「你们两个!」阿金使个眼神,暗示他们别再继续开这玩笑下去,多少也要顾忌一下银雪的心情。
一大一小吐了吐舌头,乖乖起身说:「不聊就是了,那我们回旅舍去睡觉吧,亲爱的小不点。呐!」
「好。」锦锦也挨着珠樱说:「嫌我们碍眼,我们就回去吧!」
看他们亲亲热热地手拉手走出后台,阿金叹息地看着不发一语、默默地卸妆的银雪。从她哭着跑回戏班子后,除非必要,几乎是没开过口说话,午饭、晚餐都是随意扒了两口饭菜而已,再这样子下去,就算原先得的只是心病,迟早会连身子也撑不下去。
以前的银雪,即使没有什么表情,在看到锦锦与珠樱故意耍宝逗趣的模样,也会稍微捧场微微一笑。
现在的她,大概连「笑」都忘了该怎么做。
「别把方才那些话放心上,珠樱是好心想提振你的精神,锦锦什么也不懂……他们两人都没有要拿你开玩笑的意思。」阿金虽懂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要他什么都不做,看着她日渐消沉,他也做不到。总之,能分担多少她的悲伤,就分担多少巴!
「我懂。」
银雪勉强地扯扯唇角,笑容在她面具般精致却没有表情的脸上一闪而逝,说明了她心中的伤痕是多么地难以消除,看得人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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