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萌(19)

2025-10-08 评论


做生意本来就是有钱大家赚,怎么可以为了私利而枉顾其他人的死活?用这种手段赚来的暴利,吃得心安吗?!

「你有没有想过,一间店铺倒了,有多少依附著它的家庭会陷入困境?那些老百姓为求糊口、为了赚那少少月俸所付出的辛苦和努力,不应该因你一个人的恶习而化为乌有,他们的生活也不该为你一个人的痛快而雪上加霜,你自己尝不到那种苦,为什么要加在别人身上?!」程咬金吼嚷著。

她虽不敢自谢为大善人,也明白自己确有商人重利的一面,可……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会折寿兼下十八层地狱的呀!再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为什么梅舒心偏偏少了这颗「心」?

梅舒心没因她的责骂而产生任何愧色,笑靥还是甜得像是可以挤出蜜汁一般,敲击的手指停下动作,改而把玩起桌上空杯。

他的嗓音因为喝了酒而显得较平日更为低沉,「恩怨可深了。我承认,那些商行底下的夥计算是遭受无妄之灾,怪就怪他们跟错了主子、投错了府。天无绝人之路,失了这一处安身地,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找到更好的投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掩饰你为商不仁的事实吗?!」

「我从没想掩饰什么,反正我的人生目标又不是以行善为首要。」他耸肩,说得云淡风轻。

「你——」

「又要说我无耻噢?」他兴然地挑眉。每次只要对话到了「你——」接下下去之後,下一句一定是「无耻」两字,这已成了她的惯性。

说来他也觉得自己挺犯贱的,每回总爱逼她口中吐出这两字才肯罢休。看起来他好像很享受被她骂的滋味。

被看穿下一步的程咬金紧抿著唇,倔强地不肯顺了他的心意说出「无耻」两字。

「咬金,怎么不说话了?」他靠近她,「你这么安静让人好不习惯。」

程咬金无声地蠕动唇,含在嘴里的字眼绝对不会是赞美褒扬。

「咬金,什么悄悄话不能说的,要用上唇语?呀,是因为梅严和铢儿在场,你觉得羞涩是不?」他自行解读她的嘀咕,并扬手要梅严领著程铢退到厢房外。

「慢著!外头那么冷,你遣他们出去发冷打颤吗?!铢儿、梅严,不许出去。」

程铢与梅严互望一眼,程铢随即福身道:「是,主子。」她吃的是程家饭、听的是程家话,至於梅舒心的命令,当它是个屁就好。

「梅严,带铢儿下楼去用膳,喝些温茶暖酒祛寒。」梅舒心交代。

梅严与程铢又是四目相交,突地,梅严扯起一抹浅淡到很难察觉的笑,揖身应道:「是,主子。」他吃的是梅家饭、领的是梅家俸,至於程咬金的命令,当它是个屁就好。

程铢被梅严一把握住纤细手腕,拉出厢房,门扉关上之後仍能听见她呼天抢地的挣扎声音。

「喂!你做什么?!别、别拉我!好痛!你有没有听到?!你扯得我手好痛……」

声音,渐行渐远,房里只剩下梅舒心与程咬金。

「现在只有咱们两人,没什么话不好说的。」他仗著房内无人看管,开始对程咬金不规矩。

「说话就说话,手别过来!」很响亮的拍击声在厢房内传来,是她对於某只毛手的薄惩。

梅舒心捂著被拍红的手背,这等寒冬,皮肉之痛可是加倍的。「你还真不留情。」

「别以为你可以藉酒装疯行轻薄之实!」

「这种事,藉著酒意就少了几分乐趣,所以我每回都很清醒的。」梅舒心轻拨开她顽抗的手,倾身躺在她腿上,嘴里说著自己清醒,但他的举动偏偏就像是个酒醉之人的反应。

「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闭起眼,轻吟著。

「我看,你是真醉了。」她本想起身将腿上的脑袋给摔下地,但终究还是没勇气实行,因为梅舒心此时的表情很安稳,像是全然的放松,以及对她全心的信任。

梅舒心温文一笑,笑那口气虽不满,双手却开始替他卸除发上累赘银冠的小姑娘。

口是心非呵。

程咬金没心思和一个醉瘫的人再争是非,也认为在梅舒心酒醉之际痛骂他为商不仁或是心狠手辣没有任何意思,怕就怕她费了唇舌数落他、教训他,而他明早一觉睡醒全当成南柯一梦,反正这也不是她送拜帖给他的真正目的,她真正希望的,不过是见他一面罢了……

「咬金,许久不见了。」

缓缓的安静和平间,梅舒心的声音如琴音般流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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