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岳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肩膀,见她越哭越伤心,不由慌乱起来,加上从来没有安慰女孩哭的经验,他简直束手无措。
“岳王兄……”一个清雅柔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蓦地一震。他缓缓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申屠兰。
她静静地立在门畔,漆黑的长发垂落腰畔,月白的衣裳纤尘不染,绝美的容貌仍带着一种平淡温和、清雅出尘的神色。
在慌乱中,赫连岳赶忙推开阎纹丽,看着她清澈的眼,他竟难以开口:“兰妹,……我……”
申屠兰并没有为眼前的景象诧异,她淡淡地笑着,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口气说:“岳王兄,久违了。”她侧头望向阎纹丽,对她的低泣也不以为奇:“纹丽,岳王兄有大事要做,你别撒娇了。”
阎纹丽哭着,一跺脚,转身冲出了屋门。
赫连岳一怔,想追上去,跨前一步,却又想到不应丢下申屠兰,他回头看着她,停下脚步,迟疑不决。
像是察知了他的心意,申屠兰给他一个安然温和的笑容,不徐不疾地开口:“纹丽是小孩子脾气,你不用在意。”
她柔和地笑着,如水的眼波温柔而恬静,娴雅秀美的笑靥因天光映射泛出些微柔和清丽的光泽来,令人窒息在这绝美的光辉之下。
赫连岳望着她,几乎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目光尽皆眷恋地停留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无法移开。他明知不该,明知不能,却无力阻止自己愈陷愈深,在她遍身散发媚惑光芒的时刻,他只能像个普通男人沉迷在她的耀眼光芒中……
“禀告义王并郡主,”一个急促慌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愈陷愈深,“楼兰王遇刺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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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在波涛之间游走 在等待与回顾之间游走 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无论是怎样的诱饵怎样的幻象 因你而生的一切苦果我都要亲尝
——[台]席慕蓉《苦果》
尸体是在御苑里发现的。
除了赫连复本人外,还有随行侍从三十八人,无一活口。
直接杀死赫连复的凶器是一柄短剑,透胸而入,直没至柄。而他清秀俊朗的容颜也毁得不成人形。
赫连岳紧紧抱住弟弟僵冷的尸体,深邃的黑眸子里是茫然的痛,整颗心宛若失了凭依般空空荡荡的。
复弟死了!
他即使闭上眼,也有锥心刻骨的痛在心底翻涌。
怎么可能呢?
他已习惯了复弟在的日子啊!
复弟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复弟一直像个天生的领导者,指引着他该做的事、该说的话,甚至该走的路……他的生命本就是为了复而存在的。如果没有复,他二十四年的生命应该是一片空白。
他已习惯了一切照复的吩咐去做,从记事时起。复弟一直像个尊贵的、驭指气使的天生王者,他一直在复的领导下活着……
他的心因失去领导者而茫然失措了。他只是宛若梦游般紧紧拥着弟弟僵冷的身体,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会做……
低着头,他却流不下泪。再没有那个对他发号施令的人了。他连流泪也无法独立下决定。他只是茫然地坐在地上,黯淡的目光漫无目的地聚集在前方某个虚空的焦点上。
赫连盛疼惜地站在侄儿身后,老泪纵横却无法开口。
两个侄儿,一个死了,一个“呆”了。他束手无策。在异样的沉默中,他侧过头去,看着身畔的申屠兰。
她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秀美的颜容望去一片苍白,毫无血色。她本有一双宜喜宜嗔,灵动有神的眼睛。然而,此刻,她的明眸却失去了神采,那双眸子里仿若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烟雾,若有若无宛若远山的晨曦。但是,她并没有流泪,一滴泪也没有流。她以一种平静得接近于无情的态度换了孝服,指挥宫中侍卫准备丧礼的一应事宜。
只有赫连岳却对一切恍若未闻,仍抱着弟弟的尸体在发呆,使得尸体迟迟无法入殓。
赫连盛咳嗽一声,上前一步,想劝说侄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迟疑着,迟迟无法开口。
申屠兰沉默了半晌,突然上前一步,淡淡地唤道:“岳王兄。”
沉浸在黑暗无光的内心冥想中,赫连岳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但他太累了,太倦了,心痛得不想理会任何事情。他下意识把弟弟的尸体抱得更紧,意识沉入更深的心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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