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在不死心地游说,滔滔不绝的言语却再也无法让他听进。
是的,他是这么一个消极、怯懦的无能君王,但千珠却一往情深,不悔不怨!
心底一种强烈的冲动油然而生。“满足她的心愿!”这强烈的心声终于透过胸臆上升至唇齿之间,化作一声绝望而悲凄的呐喊。
无论她是生是死,他都要让她成为他的——
楼、兰、新、娘!
他转身,向千珠所在的后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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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人曾含泪 将我埋葬 用珠玉用乳香 将我光滑的身躯包裹 再用颤抖的手将鸟羽 插在我如缎的发上
他轻轻阖上我的双眼 知道他是我眼中 最后的形象 把鲜花洒满在我胸前 同时洒落的 还有他的爱和忧伤
——[台]席慕蓉《楼兰新娘(58)》
赫连岳轻轻踏进门槛,看到躺在床上、苍白憔悴的瑶里千珠时,心底忽而漾满了一种凄楚而温柔的情愫。
她静静地躺着,一向活力四射、生气勃勃的绯红笑靥苍白憔悴,那双紧紧阖着的美丽黑眸再也不像往常一样深情凝视着他了。垂放在胸前的一双手纤瘦小巧,令他无法想像之前她挥舞长鞭时的飒爽风姿。
唯一令他稍觉欣慰的是,她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着,唇齿间亦残存着细微的气息……这样一个身中剧毒,纤弱伶俜的少女,是以怎样的一种生命力支持着活到现在?!
“你,来了?”宛如奇妙的心灵感应,处于弥留状态的少女费力地睁开了眼眸,无力地问道,靥上满是欣喜。
“是……我,来了。”他答,惊觉声音已哽咽,泪水竟不受控制地滑下脸颊。
她笑了,这美丽璀璨的笑意宛如阳光弥漫了她的眉梢眼角,苍白的玉靥犹如一朵盛开绽放的玫瑰,忽然充满了生气,她轻启朱唇,含笑吐字:“岳……你原是爱着我的呢。”盛开的玫瑰在瞬间凋谢了,笑容凝结在苍白的靥上,那双深情的美眸亦在同时无力阖上,她一偏螓首,陷入了永远的长眠之中……
就像一团燃烧得最烈最炽热的红色火焰在瞬间熄灭,
就像一朵盛开得最艳最激情的绯色玫瑰在刹那枯萎,
就像一颗闪耀着最明亮光芒的璀璨流星在眼前殒落……
爱得最执著、最激烈,
爱得最勇敢、最主动,
毫不顾虑后果,不惜一切地挥霍所有激情,
毫不在意受伤,无悔无怨地付出全部爱意……
生命像一朵火红的玫瑰,像一团炽热的火焰,甚至像是淋漓的鲜血一样,是最浓烈最明亮最艳丽的绯红,纯粹得毫无杂质,就像是,爱情的原色……
赫连岳颤抖着伸出手去,在抚上她莹洁玉靥的同时,惊觉自己已泣不成声……生命从未如此刻般空虚和迷茫,他任大滴的泪溅碎在胸前,心痛有如刀割……
是的,从此以后,再没有那双在黑暗中也紧紧追随他的清亮美眸,再没有那颗受伤碰壁也一往无前的深情恋心,再没有那宛如银铃般清朗悦耳的笑声,再没有那真挚深情的爱意告白,再没有——
那个巧笑嫣然、泪眼婆娑、坚强执固、凄婉无助的、
瑶里千珠了!
泪越流越多,润湿了视野,他渐渐哭出了声。
起初是小声的、低微的啜泣,他宽阔的肩头也因无法控制而轻轻颤动起来。再后来,他像个孩子般大哭起来……
“千、千珠……”在哭泣中,夹杂着他破碎的呼唤。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没什么可恐惧的了——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被他的哭声惊动的宫女、侍卫站满了四周,呆呆地看着他们冷静淡漠的王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他还是恍若未见。
不知什么时候,支撑着重伤的身体,忠亲王赫连盛也出现在这里。与此同时,换了一袭华丽宫装的申屠兰也来了。
“岳,”赫连盛踏上一步,艰难地劝慰道,“……不要再哭了。”
像溺水的人突然看见了浮木,赫连岳转过身来,殷切地恳求道:“叔父,你有解药吧?拿解药出来救她啊。”
“……岳,她已经死了。”赫连盛不忍地吐出残忍的事实,“就像霜一样,瑶里千珠已经死了!”
“不——”他凄厉地否决,转首望向了申屠兰,黑眸鹰隼般锐利,“你有解药的,对不对?——拿解药来!”他一把揪住她,粗暴地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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