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年年春(41)

2025-10-08 评论


毫无预警,她推开他跳下床,小小身影便往门外冲──

“小宝?!”

她太坏太坏,根本不潇洒也不够坦率,是心胸狭窄的姑娘,竟想永远霸著师傅,不让谁侵夺!

这个念头教她压在心底好久,刻意不去碰触。然而事到如今,是她自叹欺人。

“别来理我!”她话语已带哭音,脚步跑得更急。

何能不理?!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她。

想也未想,年永春跟著追出,双双奔到拱门处,手刚要碰到她的腕,这时间,素袖竟教成爪抓扣的五指搭住,一股力劲已将他紧扣──

“金宝儿叫你别理,你就少招惹她。”

来的正是年家老太爷,昨儿个窦金宝把他的白髯编成三条长辫,现下还没解开,如今摆出一副凶相,加上颧骨两坨红通通,看来实在滑稽。

但年永春可没心情笑了,素袖蓦地手挥琵琶,原本极其潇洒地出招,却教年忌青的太极黏字诀给缠住,拖泥带水地裹住他的双袖。

一时间,年永春没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著窦金宝跑远。

该死!

“请老太爷撒手。”冷静已然龟裂,他下颚紧绷,和那个白髯老顽童推了七、八手,仍是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年忌青嘿嘿笑著,使了一记寻常的太极云手,内力却如滚滚江涛,硬将年永春的双臂锁在胸前。

“咱儿偏不撤。你待如何?嘿嘿嘿,你昨晚欺负金宝儿对不对?然后一早起来又不认帐,所以金宝儿才气得跑掉啰!唔,负心汉、薄幸郎,玩弄金宝儿纯纯的感情,虽然是自家人,咱儿也绝不偏袒你。”

“老太爷别胡说!”一急,丹田真气更乱,登时双臂酸疼,手骨差些数对方的内劲折弯。

“哪里胡说?咱儿是亲眼所见。嘿嘿,阿忠、阿孝、李仁儿、德楞子也全都瞧见啦,可以作证哩。”

被点名的全是年家仆役,此时正楞在一旁,草不拔、树不修、地也甭扫了,就怔怔地瞧著斗在一块儿的两个老少主子。

年永春这是有理说不清,这般胡搅蛮缠,只会愈抹愈黑。可现下,他什么也不想理会,心里挂念的就是小宝,这么冲动地跑了出去,也不愿听他把话说开……

“老太爷撤手。”口气陡凝。

“就不就不!咱儿替窦金宝儿教训你!”

他是该受点教训,谁教他让那个小姑娘伤心难过。她一心为他,真情坦然,他却迟迟没把事情说明,落到如此地步,是他自找的。

年永春现下修养的内劲虽有所成,毕竟不如年忌青百多年的浸润,他拚著双臂断折的危险,将丹田之气提于胸腔,忽然间低喝一声,整个人已扑撞而去──

“哇──”

年忌青被他野蛮的打法吓了老大一跳,云手回了一式如封似闭,把他飞撞过来的身躯挡在外边,自己本拟欲跳到一旁去,没想到年永春连使怪招,双膝半途打拐,好似跌跤,趁对手分神,袖中五指猛地揪住老人三东白髯辫子的末悄,痛得老人哇哇大叫。

“你、你你你──作弊作弊啦!你这个浑小子,欺师灭祖、欺上瞒下、欺善怕恶、欺人太甚,咱儿跟你这浑小子没完没了──”

还没发泄完毕,只见三条白髯辫子迅雷不及掩耳地倒抛回来,而那个浑小子挥挥衣袖,蹬脚疾驰,早奔出西厢拱门……跑出西厢拱门,在回廊间匆匆疾行,窦金宝想放声大哭,可是大宅里到处有人,原本教她自由来去的宅第,这时间仿佛变成巨大的牢笼,让她怎么也挨不到大门边。

呜……

小脸通红通红的,她抬手揉揉眼睛,才发觉两颊都是泪,登时心中加倍沮丧。

见几名洒扫的仆役偷偷觑了过来,似想上前询问偏又不敢,她的脸顿时发烫,赶紧转身面对石墙,用力地吸吸鼻子。

呜……好狼狈,她才不要让谁瞧见。

未多想,她头一甩,干脆四肢并用地攀出石墙外了。

墙外不是寻常街道,也不是曲折巷弄,拭净迷蒙的泪光,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未经修饰、以一种浑然姿态相倚相生的青翠矮木。

矮木丛外散落著几颗大小石头,最大的甚至高及腰身,再过去不远,是一面镜般的小湖,潋澄澄地反映著日光。

她猜想,这儿该是年家大宅院的后头。前些天,祥兰儿就是摔进这面守清湖──

忍不住深吸了好几口气,不知名的矮木散发出淡淡的辛辣气味,对她有清心醒脑的功效。

心情稍渐平复后,她下意识地往湖边走去,正欲翻过矮木丛,却听见了人声,她反应甚迅,身子赶紧缩在木丛后头,透过叶缝儿,偷偷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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