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被污蔑,采眉也不是没有火气的,她严肃著脸说:「我只是照顾狄岸,就如我曾为你梳洗,仅一份差事而已。」
「不!狄岸不同,我知道你对他别有用心……」因害狄岸受伤而自责,又因她的仰慕无法回报,心中有万分的挫折感,或许是她也感受到狄岸待采眉之特殊,於是口气稍稍重了些。
「欣儿,不许你口出恶言,还不快向三姑娘赔礼,」怀川忙制止道。
「不必了!」采眉气洪欣,更气怀川,「欣姑娘说得也对,总要避开瓜田李下,才能免於闲言闲语吧!」
她走了出来,温柔的情绪全毁,她能再忍耐多久呢?
留在屋内的怀川和洪欣自有一番争执,洪欣说:「我并不是怀疑狄大哥的人格,也知道你是不近酒色之人,但天底下女人无数,你干嘛偏偏和她牵扯不清呢?」
「三姑娘有何不对?我爱和谁扯不清,从来没有人可以管!」怀川已失去耐性。
「但她是夏家寡妇,你可别糊里糊涂的被油蒙蔽了心,完成志业後,就又因她而身败名裂,一定得要有人及时提醒你!」洪欣不懂,平日的狄岸很理性,怎麽一提到采眉,就好像变了个人?
「为她而身败名裂又如何?我一点也不在乎!」怀川不管伤口仍在痛著,迳自下了床,走到外头去呼吸新鲜空气。
一股气流猛地由脚底冲向脑门,百骸舒爽。他突然顿悟,若他真只是狄岸,面对寡妇采眉,他也会不在乎,整个人陷入她的顾盼风姿中,如飞蛾扑火,甘愿被焚毁吧!
男女之间的爱欲及醉仙欲死,就是这滋味吗?也难怪当年沙平和燕娘犯众怒也要相守,是愚顽,也是悲壮。
他情不自禁地寻找著采眉的踪影,见她正带著妞妞在菜园里浇水。
怀川走过去,温柔的说:「抱歉,总是让你受委屈。」
「寡妇受委屈是天经地义之事,谁教我们福薄呢?」采眉没好气的回答。
「你千万别介意欣儿的话,人人都尊敬你……」
怀川尚未说完,采眉就接口,「我必须介意!寡妇门前是非多,请你离我远些……我……我还想为怀川拿个贞节牌坊,你可别坏了我伟大的理想!」
听得出来她最後一句话有太多的意气用事,怀川轻叹一口气,他也希望严逆早日伏法,他可以恢复父亲及夏家的声誉,然後和采眉夫唱妇随,过著神仙眷侣的生活。
他一直很努力,不是吗?贞节
我住长江头,
君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剿缉严家的网愈收愈小,所有的罪状已列入奏章,据说皇上见了勃然大怒,即令刑部逮捕查案。
但严世蕃党羽已逃过一次,有可能再次抗命。
而皇上曾经轻判他们,这回亦有可能手下再留情。
抗严志士已下定决心,必定要严家永远不得翻身,所以,围捕时必须一网打尽,审判时必须处斩抄家,才能永绝後患。
在杏林树叶落一半,充满萧瑟时,山寨里来了一个人。当时,怀川去袁州和官兵安排部署问题,因为严家聚众多匪党之流,即使圣旨下达,也会有一番厮杀,若让严家父子杀出重围,逃到海上,绝对有无穷的後患。
那天来的人是李迟风,全寨仅馀的人就只有采眉认得他,也再次幸好有她,李迟风才放心地留下消息,说罗龙文已被引出徽州的老巢,正往袁州一路逃来。
他离寨之前,忽然对采眉说:「你知道吗?江南正盛传你和狄岸私奔的事情,你们孟家四处在抓人,如果能的话,别回江南!」
「私奔?没的事,是他们误传了。」燕娘说,旁人都点头支持采眉,证明她行事端正、不失仪节。
采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怎麽会被发现了呢?除非孟家有人到竹塘去造访,找不到她,才引发这些流言。爹娘一定很生气,大姑姑更不用说了,恐怕恨不得能亲手杀掉她吧?
她虽问心无愧,但厘不清的事令亲人受苦,她也有许多愧疚。她明白孟家世代为官国子监,有多重名誉家风。
怀川回来时,除了李迟风的音讯外,其他的采眉都没提,就怕怀川分心。很快的,他又骑马去南昌一带,连话都没有多跟她谈上几句,可见围捕严家已到最後成败的关键了。
外面世局风声鹤唳,她的内心亦充满上忐忑不安。
杏林叶落尽,光凸的枝桠灰蒙蒙的指著天,云更高达、山更清寂。采眉跟燕娘学如何做腌菜,瓦制的大缸装满了抹过盐的蔬菜和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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