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步曲(26)

2025-10-08 评论


“当然,只要是你选中的,就非得到手不可,这一向是严家人蛮横的作风,你怎么能例外呢?”子峻继续说:“你甚至不管我是不是订了亲,有没有未婚妻,就是硬抢!”

茉儿的手脚凉透了,浑身颤抖地说:“你订亲了?”

“你明知故问!我和高家小姐幼梅已有婚约,你们却以锦衣卫的势力胁迫高家,要他们退亲,让我非娶你不可!”他曾受了太多屈辱,因此,他也要她感受到那些痛苦!“你们强迫我的人,却强迫不了我的心,我娶你,却不当你是我的妻子,因为我心不甘、情不愿,让你也尝尝任性妄为的后果!”

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茉儿狂乱、不知所措地说:“不对!这原本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以为我们有承诺……”

“什么承诺?”他反问她,话语如鞭。

“我们已是夫妻,昨夜……”她只想抓住他的心。

“那是我们之间许多错误中的另一场错,根本不该发生的……”见到她眼中的伤心欲绝,他竟感到心痛,无法再忍,话也没说完,就要拂袖而去。

“别走!你说过茉儿不许走,茉儿是世上你最想见的人,你忘了吗?”她拉住他的衣服,挡住他说。

他面无表情地道:“当茉儿是严鹃时,就是我世上最不想见的人,你还不明白吗?”说完,他霍地打开门。

门外面的任良和小萍跳了一大跳,差点摔进来。

子峻视若无睹,大步跨了出去。

任良还愣着时,小萍便气呼呼的踢他一脚,因为她听到部分方才的话,心里有气,奴才就只好代替主人受罪。

“痛死我啦!”任良哇哇大叫。

“活该!”小萍骂完就不理他,将他关在门外。

走进书房,看到主子,小萍顿时不知所措了,因为她的脸色白得没有血色,像中了邪或生了重病,呆呆的,眼神完全焕散。她急着用手抚摸小姐的额头,叫魂似的唤道:“小姐,回来,小姐,我是小萍呀!”

茉儿转向小萍,突然,眼泪奔流下来,接着便泣不成声,让小萍看了好心酸。

就在一个时辰前,茉儿的生命还是美丽和欢笑,她活在梦里好久、好久,由天步楼开始,她便无法抑制地飞扬到山顶.岂料一切都只是虚幻,没有美丽、欢笑和飞扬,她狠狠地跌到谷底!

粉身碎骨!这就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一片片难以补缀,

“小姐,姑爷太不讲理了,我们告诉老夫人去,她一定会替你作主的,你别再哭了嘛!”小萍哽咽地说。

安慰对茉儿来说都像是朦胧的回音,因为她的脑海里仍回荡着所有子峻的控诉。原来,他恨与严家结亲;原来,她拆散了人家美好的姻缘;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高幼梅……”她喃喃地念着这名字,欲哭已无泪。

“谁呀?”小萍擦着泪问。

茉儿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凌乱的被褥。昨夜的恩爱已失去一切真实,像欢宴后的狼藉。

她可悲到什么都没看透,不是吗?曾经痴情的她,只是肤浅和空洞,她初次体会到,天地原是如此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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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回门,在严府又是盛事,免不了藉机铺张一番。

一早,锦衣卫就摆开阵式来接人,虽是有些捂摇,但出自严阁老的命令,若有人敢批评,脑袋准要搬家。

茉儿盛妆丽服,先拜别公婆。

几日下来,她晨昏定省,很认真地学做任家的媳妇,但感觉到的却是戒备之心。大家都对她很客气,她像一个借住的外来人,丈夫甚至不归,她不知该如何打破这藩篱,因为人家本来就是勉强接受她的。

坐上马车时,她还担心子峻不出现。幸好,他骑着白马赶来,神情淡漠,没有开口解释任何事情。

茉儿觉得心痛,也不想多言。十八载的生命,她被迫在三天之内一次认清,想了许多、许多,不管以前的天真是有意或无意,都已不再适用了。

虽然仍要抹泪,但她学会冷静,并告诉自己,其实她的命运和每个女人都一样,婚后才知道丈夫是圆是扁,嫁好嫁坏,全凭运气,大部分只有认命的份。

她要当作没有天步楼那一段,不曾认识过任子峻。

面对一个陌生丈夫,就没有伤心可言,她不但要自己接受,并且要求奴仆回严家时,报喜不报忧,不许透露她在任家所受的种种委屈。

再见子峻时,她没有哭闹生气、没问他这几日的去处,只说:“我晓得你不喜欢做严家的女婿,但现在仍是大喜期间,我祖母的身子不好,我只求你做到别让她担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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