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衣的眼睛瞪得更大。
「不行。」喜姨焦急地低语着,声音有些儿喘,还伴随悉索的布料摩擦声。
烛火没点亮,门就被急忙打开,站在门前的女子乌丝半散,水眸蒙胧。
「有事吗?」喜姨拉紧衣襟,力持镇定,脸儿却还是嫣红的。
「呃,我——」舞衣完全傻了。
呃,她不曾见过喜姨这副模样——
另外,她也不曾见过喜姨穿男装——
大概是忙中有错,屋里一片漆黑,喜姨又急着来开门,所以胡乱抓了衣服就穿上。
这会儿,她虽然衣着整齐,但穿的却是男装;仔细一看,还是件宽大得不像话的男装,一向心思细腻的喜姨竟连这点都没发现,可见方才屋里情况有多「紧急」。
两个女人尴尬地看着彼此,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气氛有些僵。
倏地,一张男性脸庞出现在喜姨背后,那人上身赤裸,单手一扯,就将喜姨拉进怀里。
舞衣眨了眨眼睛,确定自个儿没看错。
那男人是烈叔呐!
「放手!」喜姨连忙喊道,又羞又急,那语气是舞衣从不曾听过的。
「你穿了我的衣服。」北海烈淡淡地说道。
喜姨微微一愣,接着发出羞窘至极的喘息,昔日冷若冰霜的神态,跟她此刻的模样,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始终不发一语的楚狂,挑着眉头浅笑。
「打扰了。」他点点头,抓起过度震惊的妻子,掉头离开院落。
北海烈回以一笑,抱起怀中的女子,反手将门关上。灯仍是没点上,悉索的声音再度响起,可以想见,那件被穿错的衣裳,大概没三两下就被褪下来了。
走了百来步后,挂在楚狂怀里的舞衣才有办法开口。
「天啊!」她最先吐出的,是震惊的叹息。「真的是喜姨?真的是烈叔?他们真的——」
「真的。」楚狂回答,证实刚刚的场面,不是一场梦境。
他的口气,让她狐疑地抬起头。「你早知道了?」
「隐约有猜到。」楚狂耸耸肩。烈叔看那女人的眼神,类似於他看舞衣的。
她蹙起柳眉,有些儿不高兴。这么大的一桩事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而她竟没注意到。
「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呢?噢,她好好奇!
他再度耸肩,没有回答,扛着她回房里。
惊讶的情绪淡去,舞衣再度陷入沈默,模样很严肃。她撑着下颚,坐在桌边思索着。
娘曾经说过,几位阿姨都受过男人的苦,才会远离家乡,逃来浣纱城。喜姨是被男人打得只剩一口气,抛在山涧里,几乎要丧命,恰巧娘送货经过,才救了起来。
黑衫军进城,喜姨反对得最是厉害,她对男人的态度,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该说是恐惧。其实,褪去那层冰霜后,喜姨可是个很美很好的女人啊!只要有人愿意好好待她,消弭她心上的恐惧——
看来,烈叔办到了。
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来望着丈夫,慎重地开口。
「烈叔会好好待她的,对吧?」她问。
他看着她,同样严肃。「我信得过他。」
烈叔是个重情义的汉子,这么多年来,楚狂还是头一次见到,烈叔对女人动情。这种男人,一生往往只动心一次,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舞衣笑开了,也愿意相信烈叔。现在,她只衷心希望,喜姨也能得到幸福。
「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她喃喃说道,伸手拥抱楚狂,水嫩红唇贴上他的颈项。她的心好满好烫,充斥着好多的幸福。
纱窗后,两人的身影缠成了一块儿,秋夜里的春意,更浓了。
晌午,急促的警锣声惊破岑寂。
在书房里的舞衣扔下帐册,急忙奔了出来,春步、秋意,以及一票阿姨们照例在后头追着。
「夫人夫人,不要跑得那么快。」春步在后头喘着,追不上行动快捷的舞衣。
香姨也追得紧。「舞衣,别跑,留心孩子啊!」她忙叫着,难以想像舞衣怀着身孕,还能跑得那么快。
她没有听话,仍是提着衣裙,往大厅奔去。警锣一响,必有变故,她担忧极了,一路上都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姨,发生什么事了?」她气喘吁吁地奔到大厅前,恰巧看见雪姨,她抓住妇人的手臂,劈头就问。
妇人看了她一眼,凝重地叹气。「遇狼了。」她轻声说道。
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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