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他竟敢瞒着她出兵?!
香姨连忙上前,想安抚舞衣。
「城主也是怕你操心太多,所以才——」
话还没说完,舞衣已经提起绣裙,飞箭似的往门外窜去。她奔过回廊,急促地往马厩跑去,全身充斥愤怒的火焰。
「舞衣,你要去哪里?」香姨追在后头喊着。
她没有回头,明眸中闪烁着无人可以撼动的决心,脚步奔得更快了。
「阻止他。」
九山十八涧。
这是一处险峻的山峡,两旁高耸的山崖间,夹着一道清澈溪流,而两旁的群山中均有山涧流过,汇入溪流。此处地势复杂,藏有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潺潺涓涓泉,高高下下树,普通人进入此处地界,肯定迷路。
第一匹马踏入山峡的瞬间,鸟语虫鸣悉数消失,马蹄涉水的声音荡在峡谷之间,随着人数的增加,那股声音变得轰隆有声,宛若雷鸣。
数百名黑衫军身着战袍,左手臂上都绑着白麻,悼念死去的弟兄。他们持刀握剑,神色森然,迫不及待想以仇敌的血,奠祭死者。
山峡路径漫长,愈走愈是深幽,长达十来里的溪道间,只看得见两旁峭壁,以及参天的巨木,浓荫落在他们的身上,山峡内的低温,让人全身冰凉。
秦不换策马上前,来到楚狂身边,表情严肃,俊美绝伦的脸上凝聚浓浓戒慎。
「不对劲。」他说道。
楚狂点头,侧首看向四周,简单地回答。
「有人。」
夏家兄弟瞪大眼睛,四下张望着。
「哪来的人?」打从踏进这鬼地方,就没看见任何飞禽走兽,更别提是人迹。要不是浣纱城的人指证历历,他们还真要怀疑,大夥儿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在山崖上头。」楚狂提醒道,眯起鹰眸,锐利的目光扫过山崖的边缘。
崖上有许多视线,从黑衫军一进入山峡,就紧盯着不放,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些人不是没发觉大军压境,只是选择按兵不动,躲在高处观察。
秦不换勒紧缰绳,顺着楚狂的目光看去,他看了半晌,修长的眉勾起,嘴角浮现冷笑。
「他们在等什么?」
「等着我们更深入他们的地盘。」北海烈答道,一面举起手中长剑,全体战士立刻停步,全神戒备。
楚狂一踢马腹,往前十来步,勒马停驻。
他仰天提气,而后发出一声充满战意的长啸,巨大的声音撞击山壁,无限地增幅,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不消片刻,山崖上射出了一支响箭,其声呜呜,甚为凄厉。
接着隆隆的愤怒咆哮响起,比起楚狂的长啸毫不逊色,两股声量的馀音回荡碰撞。山林间绿叶颤动,整座山峡均被惊动,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
无数的人马,随着那声咆哮而出现,站立在陡峭的山崖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黑衫军们。他们的首领,是个身穿皮氅,右手持刀,背着长弓的男人,他的黑发在风中飘荡,眼神比刀剑还凌厉。
是山狼。
响箭就是警告,第一箭示警,第二箭再示警,第三箭射杀。
据说,从没人有勇气待到第三箭。
他一扯缰绳,马的前蹄已经踏在山崖的边缘,跟笔直的峭壁只有一步之隔。
「带着你的兵马,滚出我的地界。」山狼朗声吼道,声似雷鸣。他瞪着楚狂,面露不耐。
回答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不。」
山狼的眼睛眯起。
「你是来战斗的?」他问。
「不,我是来复仇。」
「为什么?」
「你杀了我的弟兄。」楚狂吼道。
山狼摇头,耐心渐失。「我没有。」
「懦夫,你甚至没胆子承认吗?」
这句话是最严重的侮辱,没有一个男人能坐视不理。山崖上的男人们,因为领袖被人辱骂,纷纷发出愤怒的吼叫,举起手中刀剑挥舞,崖上刀光剑影,闪耀而刺眼。
「你必须为这句话付出代价。」山狼开口,语气阴恻。
他呼啸一声,再度射出一支响箭,接着双腿一踢,以足以摔断脖子的速度,猛地往山涧俯冲而下。
同一瞬间,崖上所有的人马同时动作,数百骑兵马奔腾俯冲,密密麻麻覆盖了两旁山壁,声势石破天惊,连地面都为之震动。
仅从这些举止,就可以知道,这些人不是毫无纪律的山贼,而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军队。因为生长於山间,他们策马的技术,比楚狂见过的任何军队都还要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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