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他该怎么做?他并不怕衙门杨捕头再次的登门拜访,甚至要他走一趟对簿公堂都无所谓。
他不在乎自己的清白蒙受冤枉质疑,但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莲老夫人——野夜龙断不可能将自己娘亲交给官府,却又无力遏止她愈来愈偏差的念头及行为。
「你想怎么做最好,就放手去做吧。」刘净心能理解他的酸涩、他的苦楚,一颗芳心也为著他疼痛。「你怎么做,我认为都好。」她这辈子都会站在他身旁支持著。
「心儿……心儿……心儿……」他粗嗄地一遍又一遍喊她,似乎多喊过一遍,便多找寻到一分勇气,鼓舞著他进行心中计画好的行动……
翌日,他毅然私下前往水玉馆,指名找上野日凤的赘婿,那个看来俊美无害、实际上却城府极深的男人,商讨如何布计一举逮到纵火嫌犯。
怎么做最好,就么放手去做吧——他累了,一颗心已吃力得不胜负荷。
莲老夫人在他大义灭亲的抉择下,在意欲再次潜入水玉馆的行动中失了风,当场被逮捕,甚至被野日凤的丈夫痛下杀手,一口气被废掉全身武功,自此大受刺激,得了失心疯,痴癫终生至死。若干年後
巍峨的野府大门口上张灯结彩,红得一片喜气,奴仆鬟婢个个忙进又忙出,为这隆重的一天做最完善的准备。
「快快快,快快快,你们把要给夫人贺寿用的锦绣褂画摆哪去了?寿酒呢?甘不甘醇?厨灶那在做什么呀?啊啊,阿山阿海,你们两个去西边厢房那去帮忙,小桃小红跟周婶帮忙去……小紫小绿跟我来……咦,薇儿,你来得正好,我要问问你:老爷和夫人上哪去了?」
尽管是有了那么点年纪,可小胡子还是活力充沛乱乱跳喔!自从身兼琉琳馆和野府两造地方的大总管後,那命令人的嗓门可是愈练愈响亮呢。
薇儿一脸无奈摇摇头,「我方才才为夫人梳妆好,老爷就进房将夫人带走了,我也提醒老爷说放鞭炮的庆寿吉时快到了,老爷却说不急,他要带夫人去一下琉琳馆的炼室,让她瞧瞧一样东西,还说会及时赶回来。」
「啥?有什么东西这么急著瞧吗?出嫁的小姐算算时间也该抵达了,领著商队的少爷也早修书回来说必准时归来的耶!」啊啊,这是什么天下呀这?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小胡子可不要在有了那么点年纪时再来当太监啊!
身为他的妻子——不,薇儿真不想承认自己一时瞎了狗眼,才嫁给这个大小声喳呼的老公。「你也不必太担心,老爷哪是什么误事的人,等等就可以见到老爷、夫人啦。」她也不知不觉放开嗓子,和小胡子同出一辙。唉,做夫妻的毕竟是互相影响的呢。
这厢这端在闹烘烘的,那厢那端却是安安静静的。
刘净心被野夜龙牵著手走入琉琳馆的炼室,秀雅如昔的脸上尽是纳闷。
「相公,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野夜龙转头,唇角微微勾笑,俊美却带了长年来磨练成熟的风霜,让已过不惑之年的脸庞别具男性魅力。
「给你看些东西。」先安排她坐下後,他这才将一道挡在墙壁前方的屏风推开,赫然露出当年他亲手打制的龙凤饰板。
「好美……这是相公做的吗?」
尽管经过岁月的变迁,但真正的上品可是禁得起考验,龙凤饰板被保存得完整无瑕,仍可在世人面前展露出它精华风采。
等欣赏够了上头龙腾凤舞的图案,刘净心无可避免的看见了他那两句「凤飞青日舞九天,龙腾夜半不思眠」的即席诗句——笑容微微失色敛了起来。
野夜龙默不作声等待著,看她近乎默诵地念著一宇又一宇,再抬头冷静望著他。
「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个?」夫妻做久了,似乎连心都通著同一处灵犀了。
这是野夜龙在年轻时代,为了对异母妹子禁忌的爱恋无处可宣泄下制造的作品吧?一凤一龙、一日一夜、一天一地,意思都表达得十分生动明白。
只是,他为什么要在两人准备共庆她的四十大寿时,带她来看这样事物?这算某一种的……呃呃,刘净心找不出任何言词足以形容。
「这饰板,是我心念著凤儿妹妹,一边觉得喜悦、一边却又明知无望下完成的。」
尽管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话,心头却仍如遭人重击般难受。
刘净心脸色有些苍白,料想不到他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这样蓄意伤害她是做什么?藏在袖摆中的双手悄悄握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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