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募景微笑。「这事我听说了,这小妮子将来若不是个混世魔王,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姑娘……」
瞧著丈夫的脸色不甚开朗,艳衣接道:「或许是个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翟募景与翟玄领同时望向她,怱地,翟老爷子笑了起来,「女中豪杰,哈……或许、或许……」
「我只望她贤淑贞静,女中豪杰便不用了,咱们这儿又不是武打馆。」虽是对着老爷子说话,可艳衣清楚丈夫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相公说得是。」艳衣垂下眼。「是妾身说话不经大脑,贤淑贞静才是女子该有,更遑论举止得宜、知书达礼,将来说不准还能进宫选圮,那时也算光耀门楣。
翟玄领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嘴角扯了下,他不敢相信她会在这时抬杠。
翟募景因她的话而笑,眸子闪了下。「进宫倒是不用,依她的性子,说不准没两天咱们就被满门抄斩了。」
艳衣想说什么,不过最後还是闭口没提。
三人又闲聊几句後,翟募景问道:「前几天收到白帖,梅繇民的丧礼在今天吧!」
「是,孙儿等会儿就要过去。」
翟募景沉默了下,而後叹气道:「你就代我上炷香吧!」
「孙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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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捻清香,翟玄领恭敬地拜了三下,一旁的奴婢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香,将之插在香炉内。
四周哭喊叫唤声不断,奠堂上摆著许多供果、纸钱及香烛,翟玄领听得身旁的六弟呢哺了几句话。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有生当有死,一路好走,梅老。」翟启誉拜了几拜。
家属哭叫的声音让他不自觉拉了拉耳朵,而後在丫鬟的带领下坐到一旁。
「我这人最怕这种场合了,生离死别的.」同桌的毛达复在两人坐下後出声说道,他身材中等,颧骨外突,年纪三十有八,为扬劲船队的帮主。
「其实梅老被这病也折腾得够久了,人去了也好,少些痛苦。」洪通海压低著声音,他是个头大脸方的中年男子,也是船帮主。
「也是、也是。」一人长叹口气,摸了摸胡子。
众人闲聊一阵後,同桌的一人突然道:「对了,听说前些日子翟帮主在岛上捉了一批舟卒。」
翟玄领笑答。「说来也巧,我正巧与六弟经过那儿,没想就替朝廷尽了份力。」
翟启誉接著说:「县尉大人本来要加赏我们兄弟,可被我大哥给推辞了。」他突然压低声音。「据船夫所说,他们是因为『主粮吏』拙了他们的口粮,所以才会趁著风雨把船给弄沉了。」
「这些个纲吏实在是太苛刻了。」另一人摇摇头,私扫口粮一事常有所闻,太宗之时,还曾将扣下乾粮的官吏断下双腕,游河三天才斩首,希望能收警效,可酷吏自古有之,实在不易杜绝。
「这……船上的东西可都找著了?」毛达复问道。
「只找回了一部分。」回答的是翟玄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後,这些舟卒辛苦运走的岁粮让人给劫了。」翟启誉喝口茶。
这下同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是谁这么大胆?」洪通海皱眉。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翟玄领噙苦笑。
「倒是。」一人摸摸胡子。「这些岁粮可下知值多少呢!」
就在大夥儿私语之际,翟玄领听见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
「翟帮主,你也来了。」
「翁丈。」翟玄领自椅子上起身,朝翁敬富点头致礼,他是妻子的远亲,婚礼上也由其代表女方家长。
「坐、坐。」翁敬富也挤圣桌前,他有著颇为壮硕的身材,肚子鼓胀,一脸福态,双颊上的肉在他笑时高高耸起,就像两座山一般。
「艳衣还好吗?」他说著,拾手抹了下颈後的汗。
「很好。」翟玄领微笑以对。
「我还想著这一、两天带芙兰去看她,你知道,自她嫁了後,小女没个人可说话,整天闷著,足足瘦了一圈呢!」
听见这话,翟启誉不由得露出笑,翁敬富的女儿翁芙兰原是媒人为大哥选的妻子,可後来不知怎地,艳衣却来找大哥,劝说大哥退婚,更绝的是,大哥後来竟娶了艳衣,这事让翁敬富气了许久,还撂下狠话要与艳衣断绝关系,这话犹言在耳,没想他後来不但参加了婚礼,还高兴地当了主婚人。
「内人会很高兴的。」翟玄领一派地客气,可眸子却无笑意。
这时,丧家开始主持仪式,众人起身,断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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