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的下巴掉下来。“可是将军”
手一挥,厉恭简短地命令,“你们都下去,我还有事和可孤谈谈。”
退下的时候,赵倾那表情,好像马毯戏上他只玩了半场,就给判出局,而且似乎有什么重要机密,又不要他参与,非常的不甘心。不得已领着一干士兵,带了那胡女,快快离开大帐。
整个情况,可孤也没有更了解。厉恭已回到座上,喊他起来,火红的光下对他道来:“可孤,刚才只是本师开的一个玩笑。”
抓奸细、砍人头,吓得人冷汗百流,牙齿掉了一地,是个玩笑?可孤睁眼望着将军,心里直嘀咕……不会是灯炉的人太猛,烧坏将军的头吧?他郑重考虑其可能性。
然而厉恭看来神智清晰,不像疯了的样子。“这也是本帅对你的一个试验。”
疑云中似乎出现一点端倪了,将军对属下如果需要派用上“试验”,那么事情八成很大条,最有可能牵涉上的,非军机大事无疑了。这么一想,可孤振作起来,抱拳道:“尚析将军说明。”
厉恭沉吟良久,“本帅……要派你一个重要任务。”
一听是“重要任务”,马上可孤热血沸腾起来,晓得报效国家的机会,再度落到他坚硬的肩头上。他充满气概,朗朗答了声:“是!”用热烈期待的眼光望着将军。
投身军旅,为的便是保家卫国,可孤有这一腔热血,抱定了“赌命为天子”的慷慨情操,什么危险困难的任务,没人要干的差事,他都一肩扛起来,绝不敷衍。
“我要你跑一趟长安。”厉恭说。
可孤吓一跳。好端端的要他离开战区到长安,去做国民旅游?将军美意了,不过可孤是个工作狂,不想休假,只想上战场……很快可孤发现是自己多虑,将军并没有强迫他度假的意思,他真有差事要给他。
“我有个亲属在长安,最近京城政情动荡,恐怕受牵累,须得把人接出来,我想来想去,派你是顶适合……”
原来要他去做保镖……事情发展渐渐有点不够兴奋了。既不杀敌,又不平虏,将军指下的这档子任务,肯定干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孤那副铁铮铮的肩头忽然有点垮。
“仗还在打,我不要此事张扬,这一趟,你只身前往,快去快回,务必要平安把长安宣阳坊窦家小姐给接来”
窦家小姐?那不就是个女人?可孤只觉得两耳之间打下一道雷,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接人送人这种差事,随便哪个老苍头都包办得来,要嘛护送的是个党国大老、开国元勋之流,起码有点接近保驾的威风,这会儿居然是、是个娘们,他得跟着她莲步姗姗:他背心上冒出汗来。长安单程,足足有三、四千里路,教他一路带着娘们三姑女人打交道,他老听营中的哥儿们大叹,女人是世界第一等的麻烦,硬汉一条,落一走,光用想的就觉得人生已经失去希望。再说他这个人,吃苦耐劳那不成问题,就是里,就成了死路一条……越想越战栗,可孤忙不迭喊:“将军,可孤情愿留在军中,为将军士战场效死,女,女人这事儿……呃,不,是窦小姐的问题……”一急,话说得吃吃疮疮。“可孤恐怕瓣营中有许多能人好汉,请、请将军另派高明。”
座上的厉恭沉下脸来,看着可孤。
不会……将军摩下多少能干之人,几个亲信也在身边,个个抱着一颗心热呼呼的想小小一个校尉,年纪轻,入行伍还未久,一股子的亢直,好像一点逢迎应酬的本事他都办事,他却谁都不要,独独挑上魏可孤……他忽然叹一口气,仿佛也发现不能强人所难。
“既然如此……”他沉吟道,紫糖色那张威严的脸孔,看不出太明显的表情变化。“也罢你去将帐门打开。”
可孤悄悄喘一口大气,掉身去打起帐帘的时候,心头虽有点狐疑,却极庆幸。将军做人今天特别豁达,也不来为难他。
将军大帐盯住小丘地上,地势略高些,可纵览全管。望出去,是淡墨荒旷的天色,远处火光隐微,便是伊吾国城了。
这伊吾国是块膏腴之地,一坐就坐在西域的门户上,据住了东西道路紧要的关卡。隋时内附,隋末天下大乱,它竟又掉头去和西突厥称兄道弟,对唐没有一点尊敬的脸色。唐本于经略西域抱了很大的兴趣,对这块门户之地,不甘让它落人西突厥之手,自然非拿下不可。
这会子,厉恭放出眼光,锋利阴沉,眺了眺远方的光影,又回来盯住可孤。“魏可孤,”厉恭喊道,转眼声色俱厉,“你如拒不到长安,本帅使命你团上两百人去攻伊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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