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月躺在床上低泣着,鹊儿只得继续负起安慰之责,心里却依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这么危险的擒贼计划,她们主仆俩又半点武功底子也没有,真碰上了那劫财劫色的匪类岂不只有死路一条?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她真不想活了?
幸亏她趁机把信送出去了,鹊儿接着想。如今她们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那封信,希望庄主收到了信之后能及时赶到,否则——鹊儿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她仿佛看见一群人围着俩座新坟,不时还传来叽叽喳喳的闲言闲语:「这不就是楚家那主仆俩吗?也不晓得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想擒住千面夜盗领赏金,真是——唉!可怜哪!」叫化子走出房门,伸展筋骨并打了个呵欠,忽然看见他的朋友就坐在院子的凉亭里。他微微蹙眉,接着朝凉亭走去,并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根本就没回房睡对不对?看你的床就知道。」叫化子扯扯嘴角。「为什么还不休息?你也知道千面夜盗是绝不在白天行动的,天一亮,守夜就可以结束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睡。」老者回答。
从他的神情和语气嗅出了点什么,叫化子严肃了起来。
「昨晚有什么动静吗?」他问。
老者摇摇头。
「放心,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那你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叫化子耸耸肩。
「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
老者叹气。
「你也太敏感了吧?」他苦涩一笑接着道:「事实上是昨晚我听到了一些话。」
叫化子楞了楞,随即了然地点头。
「和楚大小姐有关?」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叫化子哈哈笑了两声。
「你想说出来的话,我也不介意听,不过请暂时恢复你原来的说话方式,用苍老粗哑的声音叙述感情问题,听起来有点恶心。」
「坚持我得这么说话的人是你。」老者提醒他。
「那是为了配合你的伪装,但此时此地就只有我们两人,稍稍松懈一下又下打紧。」叫化子说着又笑了两声。
老者蹙眉挥挥手。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随你。」叫化子向来不爱勉强他人。「那么言归正传吧!我们得在林府待多久才逮得着那家伙?万一他迟迟不出现呢?我们就这么傻傻地在这儿耗下去吗?」
「才过了一夜你就喊闷了?耐心点。」
「闷还没关系,最倒霉的就是成天得跟那些个贪婪的狐狸碰头。」叫化子一脸不耐。「这姓林的老头真是老糊涂了,人家说是高手他就信,反倒让府里平空多出了十多匹狼。
老者闻言扯高了嘴角。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高手?」
「个个獐头鼠目的,哪一个像有点本事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别忘了阁下您看起来就是最不像高手的一个。」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还略胜你一筹呢!」叫化子不甘示弱地回答。
老者则冷哼了声,表示不以为然。
☆☆☆
十多天以来风平浪静,不仅千面夜盗不曾再造访林府,那些冲着赏金而来却不堪空等的「武林高手」也已尽数离开,林府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与忙碌。
楚梦月和鹊儿自然还留在林府,一来是因为没领着赏金心有不甘;二来在林府有吃有喝又用不着花钱,对盘缠有限的楚梦月主仆俩而言再好不过了,能耗多久就耗多久吧!
这么一来,老者和叫化子也走不了了,虽然他们也认为千面夜盗不会冒险再次夜袭林府,却不能丢下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自个儿离开。对于这一点,叫化子已抱怨过不下十次,因此老者也做了决定,今晚是最后一夜了,如果明天那两个傻女人仍打算继续赖在林府,他将强行带她们离开。
这一晚守夜的是叫化子,老者在相邻的房间歇息,却至夜已深沉仍未合眼,他不断地想起那天晚上所听见的话,一张带泪的倔强脸庞也不时浮现眼前。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某些声响,非常细微,待他由床上坐起凝神倾听时又消失了。老者于是又躺回床铺上,有叫化子在外头守着,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他躺下不过一会儿,有颗小石子轻轻穿过纸窗弹进房内,这是他和叫化子说好的信号,表示目标物已经上门了。
老者倏地弹起并冲出房外,恰好看见叫化子追着一道黑影越墙而出。他气一提跟着跃上砖墙,极目搜寻叫化子的行踪欲前去支持,耳际却听见些许模糊难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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