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却复杂的情绪出现在独孤吹云透明的眼瞳里。
“你们不下去疗伤休息,全耗在这里做什么?”
“大哥┅┅”众人无言以对。
海棠逸瞟过大家的表情,浩然长叹。
“我就知道你们会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大哥坚持要来,我没办法。”他嘟嚷。
独孤吹云显然不在意大家说些什么,他分开挡箭牌似的人潮,走向依旧躺着的黄蝶。
她的脸有点模糊,他试着要看清她,但是更难了。
“大哥,你要节哀,黄姑娘的手术没有成功。”戚宁远一脸恻然。
她的脸一片莹白。
“老五已经尽力了。”不知谁替戈尔真求情。
黄蝶就如睡着一般。独孤吹云痴痴看着,充耳不闻。
他自然地伸出食指探测她的鼻息。她的鼻头有些微凉,显然是在这地方躺太久了。
他又碰碰她的脸颊和额头。唔,还好!
她总是这样,比平常人略低的体温,美人自是清凉无汗,冰肌玉肤,古人都说了不是嘛!?
独孤吹云轻柔小心地抱起娇躯,温柔地搂紧黄蝶。
“大哥?”海棠逸喊住转身往外走的人。
“不要紧,她只是睡着了。”
“大哥。”众人齐声。
独孤吹云颠踬了下,他没有停止,只是笔直的往前,英挺的背影在决然踏步离开的同时看起来竟变得非常单薄┅┅
“追!”海棠逸最先反应过来。
“还是让他去吧!”戚宁远不忍。追逐,只是增添他大哥的负担,应该放手才是。
“不行!他这一去,恐怕是再不会回来了,我们不能失去他。”
“我去。”缄默不语的蓝非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我轻功最好,我跟着大哥不会让他发现的。”
“一定要带他回来。”努尔北都脸色灰败,情况不乐观。
“我尽力。”一句不像蓝非会说的话,却是事实。
他大哥重情重义,是性情中人,被情伤,这伤一时之间恐怕是难以痊愈了。
蓝非背负着众人的托付追出桃苑,然而,四顾苍茫,独狐吹云早已不知去向了──
※※※
有股像岩浆灼烫滚热的火舌奔窜在独孤吹云焦躁狂窜的胸腔,他必须迎着萧飒的风不停奔跑,才能稍稍浇息心口腾烧的火焰。昔年,夸父追日,也是这样吗?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空的骄阳不见了,盈盈的白雪沾上他的睫,然后化成冰点就染在上头,他都没感觉。
等他一跤摔在雪地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这才发现空茫茫的天地只有白色的存在。
他伸手,构住黄蝶方才飞坠的身子,仔仔细细地拨弄她被弄脏的衣服和手┅┅他的动作迟缓笨拙,头是低的,很久很久,好几颗透明的珠子溅在黄蝶的衣襟上,有的弹跳起来,下一刻就变成冰珠没入雪堆里,再也看不见了。
独孤吹云试着想再抱起益发冰冷的黄蝶,却是力不从心,身受重伤又治疗不完全的他在山中狂奔一夜,悲恸攻心,眼前突来的黑暗终于取代了他坚韧的意识,趴在他念念不忘的黄蝶身上,他昏厥了过去。
※※※
一方小小的石碑矗立着,对照着一栋简陋的树屋,放眼望去,无边无际,无涯无海,不见山不见峰,像死寂了的世界。
蓦地,大病未愈的微声从树屋口虚弱地传出来。
“雪虎,送客!”
一头全身披着象牙白毛的尖牙雪虎用头顶开木门,直盯着人瞧、做出送客的表情,通灵的程度不亚于人类。
海棠逸抹了抹脸,歉然地走向站在不远处的戈尔真,无奈地摇头。
“换你吧!”
“我不想再碰一次钉子。”他的双肩布满雪霜,显然在冰冷的雪原上站了许久。“他不听我说,损失的人是他,我帮不上忙。”
“大家都是兄弟,不要意气用事嘛。”海棠逸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确定我的治疗已经完成,黄蝶不可能会死的。”他忍受一切痛苦为的是什么,杀了他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但是┅┅”黄蝶在几十双眼睛下断了气,难不成他们见鬼?
戈尔真一对怒眼冒着火丝。
“你敢怀疑我,我们兄弟情分就到此为止。”
海棠逸为难地摊了手。
“兄弟,在这节骨节上,咱们自家人别再搞内讧了,我相信你的医术无懈可击,但是黄姑娘都入了土,死无对证,你空口白话,如何取信别人?”
“我会找出证据来的,否则我发誓从八荒飞龙中除名。”受人冤枉是他最受不了的。大家都打着灯笼,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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