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18)或者懂天地玄黄、阴阳五行,或许写得一手好字,对数字有概念,可是说到做家事,她可就不行了。
要她杀鸡,鸡还活蹦乱跳,她一刀差点切到别人的小腿;要她提水,人差点掉进水井;要她洗碗,所有的碗筷都被水流走。
洒碎米喂鸡吃这么简单,三岁小孩子都会的事,该不会再搞砸了吧?
女眷们让阿房(18)离开厨房重地,心想这样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阿房(18)洒过了碎米,就蹲在竹篱笆外看鸡啄着米粒、翻身滚沙。
鸡寮的旁边是一片浓密的树林。
原先她听见沙沙沙的声音不以为意,以为是鸡群扑玩所发出,慢慢倾耳细听,那粗嘎的声音是从树林传出来的,像是某种动物踩在干树叶所发出的声响。
她扶着篱笆起身。
是什么东西?声响由远而近,中间还掺杂着小树枝折断的断裂声。
当她看见自树林里骤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把鸡寮的门打开,放鸡出来,要是鸡没了,整个黑山堡的人日子可更难过了。
“咕咕……咕咕……”她技散着头发疯狂把鸡只从里面往外赶,鸡群狂蹦乱跳,有的公鸡还以为她要入侵地盘,朝她猛攻,恰巧啄上了她手腕的旧伤,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最后,是庞然大物的嘶吼替她赶跑了全部的鸡只,当她回过头看着空荡荡的鸡寮,这才想到自己。
她扭身就跑,跑了两步又想到,她这一跑不是把那只棕熊引到大家干活的地方去?
她浑身冰冷,还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后头地牛翻身般的巨响已经接近了她,一只比蒲扇还大的巨掌朝她后脑勺扑去……
“你还发什么呆?”
千钧一发之际,那道如闪电般的身影缠住她,阿房(18)只觉得腰身一紧。接着滚入了草丛,正感头昏脑胀时,腰际的手松开了,有个她耳熟的声音坚定的吩咐,“从下面的小路去找人来,叫大家把所有的家伙都带上!”
阿房(18)不敢迟疑,也没能喘气,抓起裙摆就冲下小路。
小路是条捷径,平常鲜有人迹,湿滑的青苔让阿房(18)摔了又掉,她咬紧牙前进,尽头处,恰恰好是工人们施工的工地。
她连喘口气都没有,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大喊,“有熊!熊!大当家的要大家带家伙前去,他一个人,那只大熊会杀了他的……”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
三三两两的工人听见,在最短的时间内组成一队人马出发救援。
***
等待的时间比什么都难熬,日头都偏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阿房(18),大当家不会有事的,吉人天相,你别担心。”来陪伴的春绸看见阿房(18)坐立不安,只能尽力的安慰。
房门是开的,阿房(18)来回的探头,对于春绸的好意,她是很想回应些话,可声音梗在喉口出不了,只能揪着裙子眺望没有动静的外头。
“阿房(18),来,喝点水,不会有事的。”春绸端来了水。
她麻木的接过,却没有就口的意思。
春绸摇头,托着肚子,慢慢走开。
阿房(18)等着、等着,眼酸了,身体也失去感觉——
突然一股骚动惊扰了她,让她呆滞的眼珠转了转,本来沉寂的空气有了不寻常的改变。
阿房(18)扬高了头。
屋外,站着浑身浴血的管孤鸿。
他,站得笔直,目光也是。
阿房(18)惊叫一声,摇摇晃晃的扑向他。
管孤鸿没有移开,他伸出手,接住飞奔向他的小小身体。就算只有一本黄历也可以。
只要能够让她打发时间。
自从棕熊事件过后,管孤鸿更忙了,经过一番商议,他带着壮丁到更深的山里面去把那只熊放生。
留守的人也有工作,他让四喜带着部分的人砌墙,沿着黑山堡人烟密集的区域筑起高墙。
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兴建中的沟渠不得不暂停。
不只阿房(18),大部分的女眷都被勒令留在家中,不可以擅自行动。
好几天过去,上山去的男人还是没有消息。
除了担心,阿房(18)无事可做。
管孤鸿所居住的院落并不奢华,也没有什么庭园假山水可供消遣,从前院逛到后园再倒转回来,不需要一刻钟。
无聊之际,阿房(18)只能把脑筋动到他的书房。
好可惜喔,屋子里称得上是册子的只有帐本,她要是撕了帐本折纸鸢,大当家的回来准发狂。
帐本、帐本,她才不看那种无趣的玩意。可是,翻翻吧,片刻过去,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神燃起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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