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声咳,把痰咳出来就没事了。”
“药有按时吃吗?”
她纤细的肩膀像是一压就会断,不忍她久站,他拉出一张椅子按着她坐下。
“大夫交代的药已吃过四帖,我想过两天就没事了。”
他浓黑的眼睛为什么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这让她觉得困窘。
“药,很苦吗?我会交代芽儿以后给你多泡些润喉的饮品。”
他怎么问这个,药有甜的吗?
“往后吃过药就含些这个。”千部树从怀里拿出个锦囊袋递给她。锦囊袋里装的是仙渣甘草,去苦味,平常多吃还能生津解渴。
“别再为我破费了。”她接过来。
她在这里吃穿用度全都看他,他待她已经够好了。
“那不算什么。”
是距离太近的关系吗?不知道为什么他浑厚的嗓音听进她耳中,像绵绵的蛊惑,使她有种错觉,如同情人的耳边细语。
“我……我……去把窗子打开。”她快要晕眩了,一定要找些什么事情来分散自己变得奇怪的注意力。
“你紧张什么?”
她力图镇静,“我是想……把窗子打开,空气比较好。”
他的眼光存疑。“你好像忘记自己得的是风寒,不能吹风吧。”
他若有似无的接近令她精神更为紧绷,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要怎么想?
“一起出去用饭吧,孩子们已经在外头等了。”
她很紧张,是他给的压力吗?她仍然放不开自己被教条紧紧拘束捆绑的心是吗?那么,他就不能再用温吞吞的方式要她的心了,这样耗下去怕是一辈子都只能远远观看,触摸不到。
“哦,好。”
她怔怔的起身。
他的脸色沉了,是她言词上有所错误吗?
心不在焉的想着,因为紧张而紧绷的双腿却在离开凳子的同时失去了力气,眼看就要摔得难看——
千郁树大手一伸,在千钧一发之际抓着她的腰,使她免于落难。
她的牙齿开始不听话的打起架来,喀喀喀……
他把她拉入怀里,大掌的热力马上传到她的四肢。
“就是这样不小心!”他的口气很不好,动作却是如斯轻柔,怕一个力道太大,伤了怀中柔软细致的骨架。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心跳的狂颠,几乎要止不住。
“我差点忘了事,”她从袖底捞出一张纸,手抖得厉害。“这是今天来客的名册,还有礼物清单,你收着,好让人回礼或定下回拜的日期。”
千郁树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慢慢的松开她。
接下来戚浅秋慢条斯理、一字一字的将今天来访的客人说了明白,怕他因为人多而混淆,还把对方的特征说个明白,直到声音不再抖动,恢复平常的语调。
她居然把她的兰心惠质用在这里——千郁树支着头,突然发笑。
他的笑看在她眼中,无比怪异。
他为什么笑?凭良心说,他笑起来真好看,所有坚硬的线条都放松了,让人生起想去抚摸的欲望。
一瞬间,她吃惊了。
她怎么对男人还有这种不可饶恕的欲望?
这是罪不可赦的!
“你帮我写回帖,就说我他日有空再登门拜访去。”
“我的字丑。”
她果然识字,还能写回帖。
普通人家的女儿不仅没有识字的机会,就算千金小姐能识字,读的也是女诫、妇德之类的书籍,要修封对仗工整的文书都有问题,逞论需要文采的书帖了。
“字丑不要紧,慢慢练就行了。”他撩起青布袍,“走吧,他们一定等得肚子饿死了。”
“哦,好。”
他没有直接走出去,脚还跨在门槛上,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对她说:“你其实不用这样,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对你作出逾矩的动作来的。”
先安她的心吧。
咦?
说完,千郁树不看她的反应就离开了。
戚浅秋手扳着桌沿,没有松口气的感觉,拂上心头的,是难以言喻的失落……
々々々
餐桌上,戚浅秋看见了蕾儿,这才心虚的发现自己在这里的大半时光,牵挂的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她的心似乎从严寒隆冬里苏醒过来,缓缓有了生机。
蕾儿梳洗得干净漂亮,两条辫子油亮光滑,蝴蝶珠花有致的栖在她的辫子上,色彩斑斓,蝴蝶状的肚兜、蝶绣鞋,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翩翩的小峡蝶。她看见了娘就粘住,不肯从她身上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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