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一点也没注意到她的真心。
窗外,雨落得更急了……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
不知不觉的,蝴蝶来到李家工作也已经两个月了,李卫是个心胸宽大又待人宽厚的老板,从不糟蹋、也不刻薄底下人。
她两个月的薪饷就领了五块钱银元,比她卖花卖了一年还多,她应该知足感恩的。
可是……为何手里握着五块钱银元,心底却是空虚不已呢?
她要的不是钱的慰藉……而是李卫了解她、珍惜她、爱她……可这是何等困难呵!
他酒醉那一夜,她差点就对他诉出了情衷,却被他的一句“义妹”给逼了回去。
她猜得没错,待他隔天醒过来后,他们昨夜交谈的一字一句,他统统都不记得了。
这样也好,省得相见徒增了一分尴尬。
这些日子以来,蝴蝶都陷在一种莫名低落的思绪里,她被动地吃饭、洗碗、擦地、扫庭院,直到今年第一片雪花飘落在她发上,她才悚然而惊。
那时她正在扫着庭院里落下的无数心形梧桐叶,那一片片枯黄了的心形叶片,令人触目惊心。
当薄薄的雪花冰冰凉凉地融化在她发际,她沉淀已久的凝重思绪仿佛被什么给惊醒了一般,本能地伸出手来,接住了从天空飘落的淡淡雪片。
隆冬已经到了吗?怎么今年的雪,像是来得特别早?
她就这样呆立在当场,让雪花冰凉地沾在她的睫毛上、发上,几乎把她变成了个雪人儿。
“蝴蝶,快进来!”
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蝴蝶愣愣地转过身来,看见了李卫高大的身子伫立在大门口,神色有些着急地唤着她。
李卫今日不必至公司办公,但依然一早就在书房里批公文。
她还是呆愣在原地,“嗯?”
他急急地走下阶梯,拉住她冻得冰凉的小手欲走回屋内,微带谴责地道:“下雪了,怎么也不晓得要躲呢?瞧你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杉……”
他的温情让蝴蝶一时鼻头酸楚,泪水几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仰头看着他,轻轻地道:“少爷,别对我这么好……”
李卫愣住了,黑眸不能自己地盯住她。
她的眸光温柔又凄然,有着两族小小的火苗燃烧在黑亮如水银的瞳眸里,紧紧地锁住了他的视线。
他凝望着她,气氛有刹那间的亲昵暧昧……他们俩的脸庞靠得好近、好近,好似稍稍一个失控,凝聚在他们之间的某种火花便会跳跃、迸发出来。
薄雪静悄悄地飘落他们的发上、肩上,他们微微喘息呼出的淡淡白烟交织在一起,随即消失。
李卫猛然惊醒,仿佛从某种梦魇里逃脱出来般,他用力地摇了摇头,脸色微微苍白、不自然。“进去吧!下过小雪后地上会湿答答的,落叶就让它留在原处吧!”
蝴蝶怅然若失地低下头来,“是。”
方才奇妙神驰的一刻旋即消失,就像她呼出的白色烟气一样,美丽而缥缈,如昙花一现,快得让人怀疑这美丽是否只是眼底的一种幻觉。
蝴蝶跟随着李卫步入了前檐,李卫则脚步不停地没入了长廊尽头。
而她却还是执着扫帚站立长廊,痴痴地望着他的身影,什么也说不出口。
将来的生活会因此而有变化吗?
不!方才只是一场幻影,对李卫的心起不了半点影响,暗恋、倾慕的终究只是她自己啊!
☆☆☆
落雪后的第二个星期,地上虽然没什么雪迹,却总是潮湿得像拧得出水来,偏偏这冷天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把整个十里洋场笼罩得更加朦胧、迷离。
福伯的风湿因这湿冷的天而更严重,因此蝴蝶自告奋勇地接下了买菜的工作。
李卫早上由阿江载送去上班后,蝴蝶便挽着篮子,裹上了一条毛线围巾就出门。
天气好冷、好冷,冷风简直会钻人人的骨髓里,戳刺所有的神经般,蝴蝶身上仅穿着女佣服和一件棉袄,没有大袄,斜风细雨几乎整个儿笼罩上她。
她撑着一把油伞,僵冷着身子走向菜市场。
“阿嫂,请给我两斤雪菜,一颗大白菜,一斤豆芽。”蝴蝶努力不打哆嗦,微笑道。
可那个雇摊子的菜贩妇却还径自跟旁边的妇人聊天,压根儿没注意到她。
蝴蝶呵了一曰气,强忍住要跳跳脚、动动身子以取暖的冲动。“阿嫂……”
可那个雇摊子的菜贩妇却还径自跟旁边的妇人聊天,压根儿没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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