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不能言而无信。」他沉重地吁了一口气,放下手上的兵书。
杜老夫人颤巍巍地看着他,「刚儿,你是国家重臣,我们杜家的光荣,怎么可以让一个出身贫贱的女子侮辱了你的身分呢?」
母亲对他的疼爱与期望至深,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生命中充满了太多的无可奈何……
花容突然消失在人间,令他悲恸逾恒,是沉老匠在他的口述下雕琢出了栩栩如生的花容玉像,供他日夜思念相伴,稍解相思之痛……
面对此情此境,教他怎么能拒绝得了沉老匠这个唯一的要求呢?
他答应沉老匠,让他的独生爱女成为他的妾,从此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这样足可以还了他雕玉为像的这份人情。
杜少卿轻轻取出了怀中触手生莹的小小玉像,雪白又纷红的花容正对他微笑,他深沉的眼神倏然变温柔了,还带着一丝淡淡凄凉的温情。
花容,他的花容。
杜老夫人震惊地望着他手上的玉像,「卿儿,你……」
「娘,您放心,我这一生的妻子只有花容,没有别人。」他唇畔牵动了一丝凄然的温柔,「沉明月对我、对将军府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您就当她是新来的一名佣仆,只不过是光领饷不做事……这样您的心情会好些的。」
「怎么会好?」杜老夫人近乎畏惧地看着他手上爱惜若命的玉像,迟迟疑疑地问:「卿儿,花容……不是过世了吗?」
「生要见人,死要见坟。」他执拗地道:「在我还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坟之前,我不会就此相信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杜老夫人微微一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试探地问道:「那陶家人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他神色黯淡了一下,「还没有。」
他想不明白,陶家就像消失在人世间一样,不管他派出多少探子,怎么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杜老夫人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即露出了慈蔼的笑容来,「慢慢找,终有一天会找着的,娘也希望……花容这丫头没死,你们痴痴苦恋一场,若有个好结果,那就太好了。」
「娘,多谢您的体谅。」他感激地凝视着母亲。
杜老夫人拚命压抑下蠢蠢不安的良心,轻轻地微笑,「傻孩子,你是娘的心头肉,娘不体谅你要体谅谁呢?」
花容,请成全一个做母亲的苦心,妳在天之灵要原谅我,原谅我……
***
桃花片片,落英缤纷……
雄壮的战马上,英挺身影惊异地望着坐在桃树枝桠上的女子。
「妳是谁?」
「你又是谁?」
「我……」杜少卿不赞同地瞇起了眼睛,瞪视着她裸露在花影间晃呀晃的雪白小脚丫,「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随意脱了鞋袜?太不庄重了。」
莹然细致的小脚如同最美丽的玉雕,轻轻晃动间更勾动人心魂……
陶花容趴在枝桠上,先是一惊,随即嘟起小嘴来,「你这人也真奇怪,我自脱我的鞋袜,干卿底事?你若看不惯的话,快快骑了你的大马走开,别妨碍我看杜大将军凯旋而归的风光队伍。」
他一怔,随即失笑了,好整以暇地瞅着她,「妳也是来观看大军荣归的百姓?」
「笑话,你不也是吗?」她这才正式地打量起一脸英气却风尘仆仆的他,发现他身上还穿著银白色的战甲,「咦?」
他微笑了,「嗯?」
「你不是来看热闹的,你也是士兵之一?」她诧异地指着他的鼻子问。
他凝视着这个身穿绛红色衫子,挽着两个可爱团髻,小脸嫩嫩绯红的小女人,心头蓦地一动,唇畔的笑意怎么也管不住,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爱笑。
「事实上……」他迷人地一笑,悠然回道:「我就是杜少卿。」
「什么?」她大大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身子失势地往前倾,「唉呀!」
他猛然一惊,急勒马缰冲向前去,轻舒铁臂,及时将坠落下来的她揽入怀中——
清风骤起,片片芳香幻丽的桃花旋然飞舞,簌簌然地包围、洒落了他们满身……
相思无痕,长梦有迹,相识的点点滴滴再度翻搅着他沉睡中的心绪,在梦境里,伊人的怀抱依旧温暖留香——
「花容?花容?」他紧闭着双眸,眉宇紧蹙,不安稳地挣扎挪动着身躯,低沉破碎地呼唤着,「花容……我抱住妳了……别怕……不,不要走……」
梦里的花容正对他嫣然微笑,只是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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