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伴樵郎(5)

2025-10-08 评论


张三懊丧地道:「是啦!走水路比较快啦!」天知道他走的是哪条无名的小河?反正先找个山洞或破庙把小姑娘绑起来就是了。

「快划呵!风越来越大,恐怕快下雨了。」李四吆喝着。

蝶影抬头一看,果然乌云掩至,上弦月和星星都不见了,凉风一阵阵吹来,很难想像白天还热得头昏脑胀哩!

不过,小船随风摇晃了起来,倒是清凉惬意。借着水面反射的微光,蝶影看到四个大叔卖力划桨,额头汗水直流,心想他们为了送她回家,这么拼命工作赚钱,真是可钦可佩啊!

「大叔,你们为了赚钱,都是这么辛苦吗?」蝶影夹起一块肉片吃着。

「就是啊!」钱七看她吃的自在,没好气地道,「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日小儿,不辛苦怎么行?」

「真的好辛苦,家里没有田吗?」

「怎么有田?我们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没日没夜辛苦耕种,有收成也就罢了,没收成还要缴地租田赋,都被逼得当贼喽!」钱七倒是说实话。

「那么大叔你是离家讨生活了?」

钱七想起了老家倚门而望的妻儿,他们是否知道他在外头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又想到生来体弱多病的大儿子,不觉叹了一口气。

李四帮他回答:「我们都是离家讨生活的,姑娘可体谅我们的难处啊!」

蝶影看他们四人衣衫褴褛,脸上布满风霜,想到他们为了送她回家,正处于挨饿状态,于是夹起一大块肉片,伸到钱七嘴边:「大叔,你肚子饿了,你划船,我喂你吃吧!」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钱七忆及临行前妻子的殷殷叮咛,加上肚饿难受,竟然呜咽地哭了起来。「呜!我也不想做贼,是情势逼迫不得不如此啊!小虎啊!你没有做贼的爹爹呵……」

张三赶紧道:「钱七每回想家就胡言乱语,请姑娘莫见怪。」

后头的赵五摀着被捶痛的鼻梁,想到几年来的颠沛流离,也跟着怨道:「为什么我做事总要撞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存了一点做生意的小本钱,到城里却被骗光,去做零工又被诳了工钱,想要打劫还被馒头砸……」

「喂!你们别说了!」张三制止道。

李四说话了,他仰望夜空:「你们有我可怜吗?十年前,镇上员外强暴我未婚妻不成,失手勒死她,却又诬指我是凶手,我被屈打成招,本来要被处斩了,天可怜见,让我逃出黑狱,从此有家归不得,甚至也不敢到未婚妻的坟上香……」

听到三位大叔带着哭调诉说悲惨身世,蝶影不觉心头酸楚,她自幼锦衣玉食,不愁吃穿,有大院子可玩,有珠宝翠玉可戴。可是外头的小老百姓,竟过着这么凄苦的生活,她不觉流下了眼泪……

「哇!你们好可怜啊!」蝶影放声大哭,她真的很难过,戏台上的戏子也没三位大叔演得逼真,他们真的好命苦!

四个大男人全楞住了,他们说自己的身世,这个女娃娃哭个什么劲儿?

蝶影推回小菜:「我不吃晚饭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她又解下腰间系着的玉佩,塞给了钱七:「这个给你的小虎,换了钱让他上学堂,念点书才有出息。」

钱七张大口,一时不敢握住那块温润的玉佩,他抢劫惯了,还真不习惯接受人家主动奉上的东西。

蝶影双手仍忙着拔去头上的珠花:「这上头有两颗珍珠,应该还算值钱吧!喏!这个给你医鼻子,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砸你的。」

赵五手里捏着她为他拭血的手绢,一手又接过珠花,顿觉两手沉重无比。

「还有,这个大叔你不要伤心,人死了不能复生,你要好好活下去,帮你未婚妻报仇。」蝶影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对玉镯子:「这是上等的和阗玉,足够让你请个好讼师,为自己伸冤。」

李四呆了,十年来,就算这几个患难兄弟也不能如此安慰他。

每个人都停下划桨,小船在漆黑的水面上随风飘荡,像是各人飘泊的命运。

「咦?你们怎么不划船了?我还要赶回去耶!」蝶影抹了抹眼泪,又伸手拨了河水拍怕脸颊。

「大家走吧!」张三催促着。

「对了,这位大胡千大叔,你还没说你的故事呢!」

「我没名没姓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张三淡淡一笑。「就是家乡淹大水,小孩饿死了,村人没得吃,就割了我家娃娃的肉来填肚子……」

「呜!怎么会这样?」蝶影又掉下眼泪,怎么他们一个比一个悲惨啊!她伸手在怀里陶了掏,却是再也拿不出首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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